杨家本来门槛就高,即便是庶女,也有娘家做背景。
许夫人明晓得大太太和大老爷反面……在杨家,这也不是甚么奥妙了,这一两个月里,大老爷就没有在正院住过。
几个女孩子也在后船面上看秋色,九哥和十二郎在船面上相互追逐。
两边却还要装着不晓得。
传闻是去司徒庙赏古柏,和方丈谈得鼓起,又与几个吴中名流巧赶上了,便留在司徒庙吃晚餐,还留话请许夫人不要介怀。
屋内只剩十一郎、许凤佳与七娘子。
十一郎固然已经十三岁了,但到底另有些稚气,万一管束不住两个弟弟,让他们掉进水里,那可就出大事了。
秋高气爽,岸边芦苇摇摆,太湖的秋究竟是极清美的。
棋品如品德。
不是每个家庭都有勇气像初娘子的夫家李员娘家一样,与职位差异的家庭攀亲的。
“七表妹倒挺有自知之明!”他慢吞吞地开了口,腔调带了一丝的古怪。
以大老爷的身份,对许夫人也算是到处殷勤了。
窗外孩童们的笑声,伴跟着秋风,肆无顾忌地灌进了舱里。
五娘子和六娘子都要打双陆,七娘子无可无不成,九哥和十二郎却想在船尾垂钓。
女孩们就静很多了,五娘子不耐烦登山,喊着要和六娘子、七娘子打双陆。
七娘子不由得抱怨地瞪了五娘子一眼。
太湖的风景再好,孩子们也很轻易就看腻了。
十一郎竟然没有容情。
两艘画舫悠然滑进了湖水中。
十一郎抿唇浅笑,手略略一摆,请她入坐。
第二天早上又相携夙起,去上头柱香。
有立春和五娘子照看,十二郎和九哥是闹腾不出大动静的。
“好啊。”她笑了笑。“不过,我不大会打,十一世兄多包涵。”
许凤佳和七娘子都没有说话。
五娘子与六娘子的笑声,就仿佛银铃。
李家的嫡子如果求娶杨家庶女,一来,能够让两家干系更加敦睦,二来,庶女的底气不如嫡女足,比嫡女要更好辖制。
都说李太太不如何管事,实在清楚精干得很!
许夫人眼神一闪,没有搭腔。
李太太和许夫人在光福塔静坐了一日。
十一郎微微有些惊诧,旋即又豁然了。
“对娘家人接待得真殷勤。”她夸大太太。
就连打双陆被杀得片甲不留,也没有涓滴的不悦。
李家和杨家固然在职务上是上部属干系,但职位相差并不差异,布政使再往上一小步,在内可觉得尚书,在外也可觉得巡抚……两家只能说是合作,不能说是统属。
许凤佳就有了一丝烦躁,手底就暴露了乱意。
许凤佳靠在舱门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十一郎说话。
五娘子和六娘子都没有觉出甚么不对。
六娘子却有些怕水,吓得面色惨白,在搭板上僵住了。
提及来,十二郎本年也是十岁,不过他和许凤佳比拟,还是个孩子。
七娘子看在眼里,不由得悄悄点头。
身为庶女,最好的归宿莫过于此吧?
以李家十一郎的嫡子身份,少了生母照拂,都要纡尊降贵,在庶女堆里挑人。
双陆的打法很庞大,和飞翔棋很类似,但技能性更强,赌性也更大,两方各执十五枚马与两个骰子,由骰子掷出的点数来决定这一回合所走的步数,先将全数棋子移进对方门内者得胜。
船埠早被清油布围得密密实实,风雨不透。
许凤佳似笑非笑地撩了他一眼。
当然,对十一郎来讲,娶杨家的庶女,也不算是委曲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