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是个极惜命的人，”许凤佳的腔调却仍然很淡，“当年太子还小，周旋于群臣之间，已经心力交瘁，后宫中的事件，都拜托给皇后。权子殷几主要人要药，太医署都借口迟延，这件事，就算皇上内心无数，慧妃也是看在眼里的。待得他病愈以后，太子的职位，实在已经堕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急中。”
“我……”
不知甚么时候，他的手已经滑到了七娘子脸侧，沉思地抚弄起了她的青丝。
七娘子一下就明白了许凤佳的意义。
如何会是李家？！
本身也才弱冠之年，玩都还没有玩够，就要披甲上阵四周挞伐，一回家又多了一对娇儿，紧接着就是老婆的死讯，对这对儿子的来临能有多少高兴……七娘子是能够想见的。
“最听话的狗，咬起人是最疼的。”许凤佳的腔调带了微讽，“不过，李文清是个夺目人，他可没有通盘向鲁王投诚，只是私底下两边示好，两边骑墙……也以是，四姨夫固然几次表示皇上，能够将江南总督的位置交到李家手上，皇上都没有理睬的意义，却也不筹算动李家，免得伤了四姨夫的面子。”
室内顿时就静了下来。
没多久，立夏便带了乞巧、中元出去，为七娘子换过新水洗漱，许凤佳也不得不下床坐好，由得几个丫环换下染了血的床被。这一担搁就又是一盏茶时候，待得两人重回床前，在披发着日光芳香、玫瑰味熏香的被褥中躺好，已经是过了半夜。
七娘子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许凤佳又沉默下来。
“还好是还好，”她轻声细语，“只是继母、祖父母、外祖父母再好，也比不上亲爹。世……许……世子要晓得，孩子没娘已经够命苦的了，爹如果还不在身边……”
“鲁王本性固然多疑，但面对这么一个伤痕累累，为了报仇不吝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杀朝廷命官，落败被擒，历经重刑犹自不肯开口的亲信，他另有甚么话好说？廖千户只是略加表示，将权夫人送了你一对羊脂玉镯的事照实奉告大皇子，再连络几件我们早有安插的琐事，鲁王会得出甚么结论，还不清楚吗？”
“除非……”许凤佳又拉长了声音。“实在想留下，也不是没有体例。只要能压服皇上，压服父亲，我也能够在都城不走。只是这个做法，需求冒上风险。”
“我说的不是该不该，是你想不想。”许凤佳又抢出去截断了她的话。“我奉告过你，只能如何选，是一回事，你想如何选，又是另一回事。”
“实在皇上的身子骨已经并不大好，权子殷说皇上活不过两年，我们的意义是请东宫韬光隐晦，待得皇上过身后，统统水到渠成……但东宫并非常人，自小就极有主张。他以天下为局，先吃江南，吃相贪婪丢脸，使得鲁王以为皇上身子骨又衰弱了下去，又请权子殷做了手脚，令皇上在那段时候内病势略微沉重，再以他之口通报动静，表示鲁王皇上恐怕即将放手人寰。各种造作，不过就是要让鲁王觉得皇大将死，他的机遇稍纵即逝，不起兵，就只要等死了。”
再说，大秦到底也分歧当代，相夫教子是女人的事，如果就因为儿子需求教养就不成少离，天下间统统把妻儿留在客籍的武将文官十足都不要活了。希冀儿子能牵绊得住许凤佳的脚步，让他主动推拒这个差事，实在是有些天真了。
“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他的腔调里又有了些自嘲。“接下来的几年里，我是必然会很繁忙的……你看，我这不就又要下南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