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本来还在昏倒,被七娘子掐了两把,听得权神医来了,也不晓得哪来的力量,一把就站起家来,拉着七娘子跟在小神医背面几步进了房,一屁股就坐到五娘子身边,连躲避两个字,都顾不得了。
五娘子的手都已经凉得彻骨。
她穿戴华贵,不像是仆妇之辈――据闻许家也有几个庶女,恐怕是哪一个来看望五娘子的。七娘子心乱如麻,随口对付,“世子夫人恐怕是……”
春分顺着七娘子的眼神看了出来,有些惊奇,“是、是院子里洒扫的小丫环,我们女人看她机警,就汲引到屋里做些杂活……”
“那丫头是谁。”她一把攥住春分的手臂。
权仲白像是才从宫中出来,固然还是那一脸的风轻云淡,但他的衣裳已经因为疾走有些狼狈,大冷的天,鼻尖也冒出了汗。大太太吃紧地凝睇着他,好似在看一个活菩萨。只要他一针下去,五娘子就能回春。
见丫头们慌镇静张,在西里间进收支出,干脆冲春分招了招手。
七娘子心若刀割,五娘子没有比及她答复,就又闭上眼沉甜睡去。
倒是苦衷重重,眉头紧蹙。
七娘子就松了手催促,“别让药洒了!”
七娘子全偶然顾及,全部天下,只要她和五娘子两人。
五娘子陪嫁带过来的丫环未几,只要六个,余下的十多个都是平国公府里供应的人手,此时屋内哄起来了,里里外外簇拥的都是人――七娘子一看就瞧见,一个小丫环正谨慎翼翼地把床头柜上的那碗药给端到了一边。
远处又传来了许夫人的惊呼,大太太一声不出,仰天便倒,一头栽在地上,也没了声气。
话虽如此,两人却都并不非常慌乱:产妇下红是常有的事,是难堪事,却不出奇。
许夫人面色阴沉似水,毒蛇一样的视野一一一一,从屋内世人身上掠过……
权仲白一边清算药箱,一边淡淡隧道,“恐怕就是这一会了。”
她几次被权仲白问诊,向来没有听到过如许的语气……
看来,五娘子恐怕是……
“他很好。”她不及细想,伏在五娘子耳边轻声说。“他和皇上清明净白,外头的人都是胡说的。”
五娘子就松弛下来,黑水晶一样的眸子里,初次堆积起了泪滴。“我对你一向不好。”她轻声说,一把攥紧了七娘子的手,“我对不起……你……欠你的新衣……来世我再还你!你别往内心去,别记我的不好……”
后半句话又收住了不敢说出口。
许夫人的声音都在颤栗,“还、还能撑多久……”
“原本身材天赋就荏弱,产后是谁给她吃了通血的药?内伤还没有止住,一下血崩……扎一针尝尝看吧!”他的声音就仿佛覆了一层薄冰,冻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敏大奶奶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寒气,就看向了大太太。
倪太夫人并几个妯娌,家下的亲戚都过来看望,明德堂内里里外外都是人,大太太只能被送到东里间同两个小外孙在一处歇息,七娘子也被许夫人送出西里间,要她好生照看大太太。
她松开手,轻声要求,“孩子……让我看看孩子。”
七娘子再忍不住,泪如雨下。
大少夫人、五少夫人同许夫人已经不知去了那里,敏大奶奶扶着昏昏沉沉的大太太,正往许夫人的位置上坐。五娘子已经展开双眼,那本来还意气飞扬,本来灵动到了非常的双眼,涣散成了两颗大大的黑水晶,她正吃力地转着眼睛,看着七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