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说了挂出左柱国、华盖殿大学士的旌旗,明天就登陆了,今儿个都进京了……恰好这个老爷,论豪侈,比谁都穷奢极侈,到了这时候又比谁都亲热,满口的初入京师不要张扬……二弟在岸上恐怕都要等得急死了!”
昭明二十四年夏季,老定国侯终究没有撑住,久病不治。虽说二娘子现在是端庄的侯夫人了,但她与侯爷也都要服三年的斩衰丧,不太小祥,没有大事,是不能等闲出门的。
自从昭明二十四年蒲月鲁王谋反后,朝廷里就一向没有温馨下来。足足闹到本年四月先帝大行,这涌动的风云才告了一段落。却不想国丧未完,又多了一重家丧――秦帝师本年六月寿终正寝,虽说几个后代辈并大老爷都只用服三个月的孝,但大太太身为出嫁女,却要服上一年的齐衰孝,现在三个月热孝畴昔,身上也只敢穿青布衣裳,佩一支银簪装潢,倒是显得身边的两个姨娘,都要比大太太繁华些。
大太太面上一喜,口中却还是笑道,“也不能这么说,许家的儿郎多年来,在边关的时候多,在家的时候少……几个嫂子,也都是苦过来的。”
大太太眼角眉梢,是喜忧参半。“可还不是这句话了?客岁十月结婚,没有三天就接了皇命,还觉得西线无战事,凤佳这孩子能安逸几年,没想到皇上太看重也是不好……自打结婚,也就是三月份在家住了半个月的工夫。”
七娘子一边和乞巧谈笑,一边出了船舱。
话虽如此,但语气里的对劲,倒是谁都能够听出来的。
七娘子会心一笑,因而排闼而入,给大太太存候。
虽说大老爷一意保持低调,但以杨家的身份,出行时船上也要打出个旗号来,因是上京到差,就算是打出华盖殿大学士,正一品左柱国的灯号,都算得上名正言顺,恰好大老爷却只让打了宝信堂杨的堂号,一起上有眼无珠的人并不甚少,大太太早就积累了一肚子的火,这最后一根稻草,终因而压垮了她的耐烦。
窗边的圈椅上就坐着一名正值豆蔻的少女,不过是家常穿了贡缎小袄,紫宁丝的裙子,除了手上一对碧玉镯外,便没有多余的装潢,更加显得一双眼如秋水般波光粼粼,只是描述清减了些,此时正托腮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水域,听了问话,才转头笑着解释。
“到底是娇养的女儿家,在船上住不惯,也是理所当然。”
就拉起七娘子的手,跟她抱怨起了大老爷。
正说得热烈,船身忽地微微一震,世人都觉得是前头的船只出了港,都是精力一振,不想过了一会儿,船头倒是影影绰绰,传来了喝骂之声。
待得她走远了,才抬高了嗓子群情,“也不晓得谁有福分,能娶到如许的小娘子回家……”
大太太皱了皱眉,冲立冬略微一点头,立冬便会心肠出了屋子,未几时便返来禀报,“是有人想要加塞插队,先进港去。我们的船工在和他们拌嘴儿呢!”
“唉。”大太太越想越不痛快,“家下就这一对后代了,还非得把儿子留在姑苏!老爷真是年纪越大,脾气更加古怪……”
七娘子被她烦得不可,又有些好笑,“一会就要泊岸了,你把立夏叫来,干脆一道把箱笼归置好了,免获得下船的时候慌乱起来,反而丢三落四。我去给太太、老爷存候,不碍你们的事,好不好?”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