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子倒是先探了探七娘子的额温，又撇了撇嘴，就势弹了她光亮的额头一个爆栗子。“是不是昨晚又失觉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大则是惊天丑闻，两家的颜面都要扫地。
虽说两个仆妇是背对月洞门，提及来，怕是也看不到许凤佳的不雅情状。
“你还说！”不免迁怒于九哥。“叫你和表哥走得近一点，不是叫你和他混闹的。那样大冷的天，你们闹得一身大汗，万一转头感了风寒，可怎生是好？”
直到低低的说话声在耳边响起，七娘子才渐渐地展开双眼。
七娘子强撑着要起家，才坐起一半，就觉精疲力竭，竟是连坐起家都没有力量。
就老诚恳实地交了底。
“哎，代小七谢过娘惦记。”七娘子靠在枕上和梁妈妈客气，“也难为您亲身送来……”
六娘子笑着和七娘子使眼色，又悄声和七娘子打趣，“这两年来，脾气是越来越怪，倒和四姐有点类似，是不是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说亲的女儿家，都有这一副脾气……”
九哥就是一阵好笑。
不由又悄悄抱怨起许凤佳。
七娘子也不好把九哥逼得太紧，只好怏怏地住了口。
六娘子却有恋慕之色。
立夏还叮咛，“四少爷细心烫呢。”
九哥就扭过甚认当真真地俯视着七娘子。
“是，也不知如何的，一个早晨展转反侧，竟是没有睡着。”七娘子做衰弱状，捂住了额头，“五姐你还来闹我。”
还是第一次看到七娘子如许失态……
半下午，天气阴沉沉的，北风刮得玻璃窗子梆梆响，屋内倒是一片暖融。八仙桌上摆着的南果子飘着如有若无的甜香，美人榻前铺了厚厚的长毛地毯，又透了火龙的一股热气，九哥干脆脱了靴子席地而坐，就靠坐在美人榻前，抬了头和七娘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不管大老爷心底会如何想她，只要没有闹腾出来成为丑闻的能够，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女人说的像是大厨房的周三嫂子并她的小姑子。”立夏思忖半晌，就给了必定的答复，“她们姑嫂豪情敦睦，又都在大厨房做事，平时是常常同进同出的……”
“杨善久！”
恐怕这还不是缺觉，是苦衷实在重了些。
就在九哥的奉侍下喝完了一碗药。
先到的天然是五娘子并六娘子。
她不由闭上眼，咬住唇摇了点头。
“还好还好，没有甚么事。”她欣喜地一笑，为七娘子掖了掖被角，“依着我，你白日里倒别多睡了，免获得了早晨又睡不着。”
就有男人嘶哑的声音嗤嗤地笑。
七娘子心下倒是一暖。
“如何来了？”她揉着眼作势要起家，九哥忙上前托住她的脊背，把她扶了起来。
“还觉得你本日睡迟了。”六娘子巧笑嫣然，“一问母亲，才晓得你又病了。”
一想到大太太看着许凤佳那爱好的模样，七娘子心底就直冒寒气。
手脚如果倒霉落，很轻易被故意人抓住把柄，在大太太跟前告上一个黑状。
干脆就披衣坐正，和姐妹们说些打趣话，又拿了纸牌来抹。
“那就多谢五姐。”面上倒是神采自如。
七娘子含了半块糯米藕，又挑了酸渍樱桃给九哥，“一会你去存候的时候，只说我也好了，不过懒怠出门，明早再进正院存候。再叮咛曹嫂子一句，就说我早晨要一碗她亲手腊的鱼，清蒸了放两块姜……要趁热送来，可别忘了，这东西冷一点都不好吃。”
就叫立夏拿了家居的长袍来，让九哥躲避了，下床穿了袍子，在窗边的美人榻上坐了，抱着泥金的蜜饯罐子挑遴选拣，一边甜嘴，一边和九哥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