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敞亮的厅堂里,元贞沉默不语,身边站着看热烈不嫌事大的秦大娘子。

这回轮到元贞绷不住了。

江侍郎果然去奉京府递交诉状,状告元槐不法行医,开出保胎药方,致其妻儿灭亡。

奉京府尹正襟端坐,猛地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有何冤情?速速道来。”

话音一落,她又昂首看向眉头舒展的元贞。

元槐垂眸,纤长的睫毛粉饰住眼底的情感,半天憋出一句:“我错了。”

元槐闪避不及,冬袄敏捷裂了一道口儿,那种清楚刻骨的疼痛传至四肢百骸时,才明白元贞是来真的。

江侍郎怒睁着眼,他是铁了心要元槐认罪,转而深深看了元贞一眼,“还望元阁老给我妻儿一个交代,不然,休怪我不顾同僚之情告到御前。”

元贞本欲息事宁人,却不想元槐把事情闹大,而江侍郎也已经甩袖扬长而去。

“妇科生养也算不入流吗?那公堂诸位又是如何出世,如何入流?”

“如若你阿娘还活着,怕是比你还要奋不顾身。算了,你想做甚么就去做吧,去为你做错的事埋单,就当元家没你这小我……”

跟着奉京府尹的话,一个不起眼的女子走了出去,对着高堂恭敬屈膝下跪。

俄然的一句话,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砸进了安静的水面,顿时堕入对峙的沉默中。

听着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元槐眼皮子也不抬一下,表达的意义也很较着。

“我叫你擅自行医,叫你不守妇道,还嫌不敷丢人要去当药婆吗?!”元贞抄起鸡毛掸子,劈脸盖脸地一顿训。

奉京府尹见元槐这般辩口利舌,将那惊堂木一拍,喝道:“大胆元槐,公堂之上,怎能任你抵赖!”

元槐眸光渐渐沉了下去,闭眼深吸一口气,眉眼当中一点温度不见。

“奴婢冬儿拜见府尹大人。奴婢的主子死得蹊跷,望彼苍大老爷替夫人做主。”

奉京府尹看元槐一眼,含着一丝轻视,诘责道:“元氏四娘,你既是元阁老之女,锦衣玉食,为何会犯下如此不入流之事?就不怕元阁老迈义灭亲?”

谁都能看出来,这话里话外都是明晃晃的威胁。

“阁老,阁老,求求你别打女人!”紫苏扑在元槐身前,硬着头皮为元槐讨情,“女人,快给阁老认个错!”

元贞一下子愣住了,木头似的站在那边不动。

元槐瞧着那胆怯的模样,恰是当日跪求她救江夫人的婢女。

“说!你错哪儿了?”

听到家法这词儿,紫苏吓傻了,元家家法是牛皮制成的鞭子,长年浸泡在盐水的,打在身上不敷以伤筋动骨,倒是能让人痛得死去活来。

“江侍郎状告元氏四娘不守妇道,违规行医,开出保胎药方,致产妇胎停灭亡,可有此事?”

自始至终,她的语气和神情都是那般安闲,不见涓滴失态,连眉头未曾皱,却句句都占了个理字。

元槐自是被传唤上公堂,视野从江侍郎指着本身的那根手指淡然掠过。

这煽风燃烧的行动,元槐刹时明白了颐指气使间的意义,这是恐怕她摆脱不了杀人怀疑呢。

“夫君,四丫头不是不明事理的丫头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也没法儿给她兜底啊。您别动气,还是把她交由江侍郎措置吧。”

闻听此言,元槐预备的眼泪也掉不下来了。

“我不走,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是不会走的。”元槐不管不顾地摆脱紫苏的手,回身看向江侍郎,“元槐幼年丧母,无人管束,治得鼠疫,却也晓得甚么药能开,甚么药不能开。在江夫人之死上,江侍郎敢说本身一点任务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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