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三寨主是刀尖枪头打滚过来的人,这点突变天然应对自如,更何况他已知宿平极其聪明,触类旁通,早有了防备。悄悄迈前一步,避拳的同时,并不躲开太远,叫宿平马步前冲之力刚好赶上,却又抱不到腰。
少年面色微微一红,倒是当即斩钉截铁道:“天然是要制止了。”
如此信心持撑,两人一追一逐,一诱一打,时候倒是过得极快。少年的拳法又因对上了真人,不似开初那般空耍把式,也垂垂地愈发有的放矢、神形皆备。而最让三寨主暗中称道的是,宿平打到了厥后,便几近不按前后出拳。一次红叶回身,正待少年打他下巴,倒是迎来胸前一拳;一次本觉得他该使出“中午三刻鼓”,因而缩胸退闪,不想少年打的倒是“鬼域路用脚”;更有一次,少年竟然冷不丁跳起一招“孟婆汤浓”,把他逼得连连后退。
“刑屠拳”,一招一式,凶如其名!
宿平一拳“周公不解梦”落了空,倒是不断,两拳砸下,又一招“中午三刻鼓”捶将下来,只因矮了红叶大半个头,堪堪击向对方肋、腹之间,嘴里跟道:“这是学的法华叔叔的诡道,谨慎了!”
宿平见这一击又是未中,但已近其背,拳也不断,终究跟上一式“油锅滚背”。
红叶听他现在提起法华,并不恶感,倒是哈哈一笑,面露赞色,又小退一步化解了去,虽说少年眼下拳无几斤力,倒是不能被他打中、丢了颜面。
“抱紧不放手,头槌!”
三寨主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拳头撩向了他的下巴,仓猝后缩躲避,笑骂道:“好小子,还会耍诈!”
“打中了……打中了……”宿平软软地捶了红叶背上几拳,嘴里叫道。
“红叶大叔……是真打么?”宿平喘气道。
红叶点头道:“闲话未几说,你先照着练上一遍。”
“打你个头!”红叶笑骂一句,尽管向着山顶南坡的草坪走去,到了那处,才把他仰天放下。
红叶每打出一式,便叫出一个名头,骇人听闻,声若响雷,仿佛化身为一个执令的监斩、宣罪的判官,顿叫人生出一股廷威不犯、森罗不欺的颤胆惊心。
“刑屠拳本就是冒死的招式,即便是在无人自练,也要时候如临千百之敌!既是对敌,你这一倒地无异将自家性命拱手于人――我要让你晓得,这并非你之极限。人力偶然而穷,意志倒是无尽――”红叶边说边放开少年,退后一步,招手道,“来来来,不打脑袋、不翻身打腿、不顶脖子,你用其他五式攻我!”
宿平再来一式“周公不解梦”打上前去,直勾其下巴……
红叶歪起大黑脑袋,想了想:“用倒是常用,不过近年动手也留了分寸……真打死人嘛,也只一回。”
“奇才!奇才!虽说只要六七分形似,却打出了九分的拳意!”饶是红叶夙来自命不凡,也暗叹连连,“果如云颜侄女说的那般,这小子乡农出身,未历世练!――老夫仍然目光锋利,哈哈,练武之人,便须心机纯真,璞中藏完玉、赤子有至心!”
宿平诘问:“那人是个干甚么的?是好人么?”
言归正传。
……
红叶见他一套打完,又转回了身来,笑咧咧地正对宿平。
“三十七人!一起死了?”
“好!”红叶亮眼大赞,“对方下巴是在前上方!周公不解梦、打!”
对于这些,少年理应驾轻就熟,当初邱禁初次教他练身的景象,便与宿树根说过一样的事理。练身也好、练功也罢,付之肉,源自心,这心,可谓之“意志”。宿平虽未明悟,却早已做到了。晨跑是如此,俯卧撑是如此,引体向上、曲臂悬垂是如此,甚而最后邱禁叫他站于日头之下曝晒,亦是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