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稍一发劲,不远处的茶杯便回声而碎。
贾无欺本身倒是没这么讲究,刚想回绝,他脑中俄然闪现出岳沉檀中毒时的模样。一身汗湿,恐怕非常不好受。
一盏茶工夫后,贾无欺拎着药包,回到了悦来堆栈。
贾无欺瞪他一眼:“你就没点别的想说吗?”
薛沾衣闻言一怔,竟然与师父有关么。他平时虽肆意妄为,目下无尘,但一听到“师父”两个字,还是少不得收敛几分。既然小师哥的“同业人”与师父所托的密事有关,他也不好率性而为,万一坏了师父的事,那结果……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
他谢太小二,然后道:“热汤就不必了,我擦擦身子便可。热水、木盆,另有巾子,备好了一道奉上来。”
岳沉檀瞥他一眼,道:“他身份特别,与师父所托有关。”
一时半会儿,他的下半身,恐怕连动都不能动了。
贾无欺一脸震惊,像个傻子一样的长大了嘴。他也不晓得,本身是震惊于岳沉檀从有腿疾完整变成了半瘫,还是震惊于对方向来面无神采的脸竟然会暴露苦笑如许无法的神采。
他面无神采,硬邦邦的语气没有一丝柔情,左一个“不该”右一个“不当”砸得薛沾衣眼眶发红。放在平时,谁敢这么把他的美意当作驴肝肺,他必然让那人竖着出去横着出去。可现在此人是他的小师哥,是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他就算活力蹿火,委曲不忿,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小师哥,你那里还不舒畅,要不我帮你发功十足经脉?”薛沾衣见他神采微敛,久未出声,心头又有些烦躁起来。
岳沉檀也毫不坦白,承认道:“我一同门,奉师父之命前来送药。”
“师父说的不错,你如此抛头露面本是不该。”岳沉檀安静道,“况,现下我另有同业之人,你在此处逗留,更是不当。”
小二领了差事,拿着药包先今后厨去了。贾无欺拿袖子擦了擦汗,这才抬脚走上了楼。
“小二,可否帮我把这药拿到后厨煎一煎?”说着,他往小二手中塞了几块碎银,“这药要的急,费事尽快,煎好了就送到玄字一号房。”
“既得了高僧所赠的灵丹灵药,又何必喝我们凡夫俗子弄的药。”贾无欺撇了撇嘴,语气又酸又臭,活像是被人抢了媳妇一样。
一推开门,他鼻子抽了抽,先不动声色的将门关上,这才朝岳沉檀走去:“有人来过了?”
“这药可送的够立即的。”贾无欺一屁股坐在他劈面,挥动手扇着风,“看来我刚讨的药,你是不必喝了。”
那小二是个聪明人,见他满头大汗,立即殷勤道:“客长别急,这药保准煎得又快又好。看您这一脑门子汗的,要不小的替您备好热汤,您洗洗,身子也利落不是?”
岳沉檀看他一脸不爽,顿了顿,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那药并非全能。虽将毒解了七八分,但……”
岳沉檀微微点头,算是应下。
“但如何?”贾无欺还是气哼哼地。
岳沉檀端坐在长凳之上:“我想换到榻上,可否请贾兄助我一臂之力。”
他强压住想要撒泼讥笑的打动,嘴唇张了又张,最后别别扭扭的憋出一句:“甚么同业之人还值得你特特提起?听善哉那和尚说了,不过是个小小的千面门弟子,就算见着了又如何,难不成我还要躲着他么,真是笑话。”
叫你乱跳!贾无欺牙关一咬,暗恨不已。
“恩。”岳沉檀点了点头,也没多说甚么,只是悄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