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裘大哥来赏剑大会，莫非只是为了喝酒？”
“不想。”
是夜，龙渊山庄灯火透明。
岳沉檀眉头微蹙，竟是当真回想起来，他正襟端坐的模样让贾无欺非常想挪揄他一番。但是还未等贾无欺开口，岳沉檀已先他一步道：“初入山时，渡苦师伯模糊说过，‘此子虽脾气颇似祢正平，也未见得是好事’。”说完，他看向贾无欺道，“这可算吗？”
“另有另有，”贾无欺忙道，“相传祢正平至好甚少，唯孔融与杨编修两人。你……”他踌躇了一下，“恐怕至好比他还少。”他本想说岳沉檀的至好恐怕只要一人，但究竟面薄，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天然。”几个丐帮弟子拍拍胸脯道，“裘长老说了，我们丐帮弟子，就是要以看天下热烈为己任。”
“东檐才挂的是彩绸，你方才看的西檐，挂的是花灯。”岳沉檀闲闲道。
这“刀锯”二字一出，很多报酬之一颤，光是假想一下那刀锯泥犁中的惨状，已是胆怯不已，更遑论要置身此中，经历划一的痛苦了。
就在贾无欺屏息等着他的下文时，岳沉檀俄然来了一句：“你晓得就好。”说罢，扫他一眼，颇具深意。
他夷然长笑，几缕散落的发丝腾空飞舞，对着劈面的人道：“是贫道技不如人，公然是豪杰出少年。”说罢也不胶葛，调集场下弟子将伤者扶起，干脆利落的下了场。
“这个掩日，大喜之日怎地也不暴露真脸孔？”贾无欺看着两位新人，心中却莫名生出一种古怪的感受。
“你感觉呢？”贾无欺拿眼觑他。
贾无欺从速收回目光，一瞧说话那人，又不由耳根一热，忙胡乱道：“那彩绸真是都雅得紧。”
贾无欺看他油盐不进的模样，重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岳少侠为了戋戋一句打趣话闹脾气，就不怕武林群豪嘲笑吗？”
他声音虽小，岳沉檀却听得非常清楚。他在喧哗声中沉默半晌，睫羽低垂，投下一片暗影，蓦地望去，有一种说不出的神韵。
“屋檐上有何物值得你如此挂怀？”
岳沉檀凉凉道：“恕鄙人资质痴顽，分不清中间何时当真何时又是谈笑。”
“那就是了。”裘万盏道，“恐怕岳小兄弟方才那一式，便是暗合这孽镜天国，所示诸恶，还施彼身，这天冲之阵的能力有多大，阵中之人遭到的反噬就有多深。方才天冲之阵对贾老弟那一击，可谓是卯足了劲，若不是岳小兄弟部下包涵，恐怕这九人已不是受些皮肉之苦这么简朴了。”
“是么。”岳沉檀口气疏淡，但目光已经变得暖和了起来。
正在他神游太虚的时候，一个熟谙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与盛装打扮的新娘比拟，掩日的穿戴就显得有些低调了。他一身赭色长袍，腰系玉带，脚蹬乌舄，若不是新娘正娉娉婷婷地朝他走去，恐怕世人都会把他当作前来道贺的来宾。
岳沉檀倒是不恼，看着他这幅又羞又恼的模样，静若古井的眼底竟出现了镇静的笑意。
贾无欺被他看的面上一热，只感觉胸口砰砰直跳，仿佛有一只活物要从口中跳了出来。他从速闭上嘴，一边轻拍着胸膛，一边状若无事的将目光堆积在远方。
好一个美人！
他并未挑明，技不如何人，是贾无欺，还是岳沉檀。只是武当世人了局后，逗留在贾无欺身上的目光蓦地变多，岳沉檀更是自不必说，他光是往那一站，便有很多人笑容迎上，生拉硬套也要说上几句话来。
看有恋人终立室属，总归是一件令人欢愉的事情。彻夜，便是陆长岐的令媛，陆明姝的大喜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