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婆，你晓得我是谁吗？”母亲望了望问话的年青人。“你是莲花的儿子吧？这鹅卵石还是你妈从泾县带返来的呢。”
革委会主任站到桌子跟前，对着喇叭说：“请演出节目标人坐到台前来。”一些人站起家，往台前走。我也走上前去，在台前坐下来。
路下水泄不通。镇上各单位的人都朝华亭小学前行。一队一队的人马，摩肩擦踵，红旗招展，一会唱着反动歌曲。一会高喊着标语。
“我们结婚花的钱不是朝泰换借的？”我问。母亲点点头。“这两样东西交你保管吧。”母亲对玉珍说，“今后留给你们的孩子吧。泰精我也交给你了。你们要好好的……”母亲有些哽咽地说。“妈，你放心。”玉珍说。不知为何，我的心被揪痛了一下。
“我们只是演戏的时候穿一下。”
“你不会忏悔变卦吧？”女西席担忧地说。“不会的。我说话算话。你们如果不听我的，我真的要忏悔了。你们走吧！不要迟误我做事。”
公社干部们和各单位的头头们在黉舍保持次序。小学操场上人头攒动。高音喇叭在播放着《运动员停止曲》，我们仿佛是参赛的运动员，一队一队进入揭幕式赛场。走在我们前面的是病院代表队，我们紧跟着他们进入操场，前面的人席地而坐，前面的人站着。人挨着人，各种体味冲鼻，热气拂面，我的眼镜上蒙上了水汽，模恍惚糊一片。我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清楚。重新戴上，看前面：操场前头新砌了一个高台，高台西侧散落着没用完的石头。台上拉了一个深绿色布幕。布幕上方粘贴着一排方刚正正呆头呆脑的红纸黑字――庆贺国庆文艺汇演既攻讦会。正中间粘贴着一幅**巨幅照片。台上西北角放着一张课桌，桌子上放着一个喇叭。
“地主婆，传闻你不肯交出你的地主婆棉袄？那是剥削来的。快交出来！”
我带着晓媚和女西席回到家。跟母亲说了用戎服换棉袄演戏的事。母亲说：“这棉袄我穿了几十年了，我舍不得呢。”小媚说：“家奶奶，你承诺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再做件新的吧。戎服娘舅演完后，给承平穿吧。承平没戎服呢。”女西席说：“晓媚奶奶，请你看在晓媚的面子上，承诺了吧！”母亲说：“现在还没到穿棉袄的时候啊。”
“我晓得了，你们只是穿戴做做模样。如许吧，我把棉袄内里的丝绒取些出来。你们穿戴也舒坦些。我也得些丝绒。你们明天来拿吧。”晓媚说：“我们明天就正式演出了，家奶奶你现在就弄吧。”母亲说：“你们明天起早来，不会迟误你们的。现在我另有别的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