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姝玉满京华 > 16.风流肯落他人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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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劭左手拿着的砚台往下倾斜,浓黑的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阮明婵的襦裙上,很快,她的全部右肩被染得乌黑。

阮明婵打量他半晌,直到脸上的灼烫感渐渐消逝,只剩下方才他的唇掠过的处所留着一小片的余威。

马车载着阮明婵走了好久,才渐渐停下,她出了马车,有一名穿豆绿色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婢子迎上来,请她在主厅等待。

阮明婵的身材立即僵住了。

阮明婵感觉本身应当呼裴劭一掌,何如心乱如麻,一触上他的目光,到嘴边的话便悉数吞了下去。

她差点忘了,裴家三郎是长安赫赫驰名的膏粱后辈,却也是钟鸣鼎食之家的郎君。布衣卿相自可吟诗作赋弄风骚,少年游侠却喜一舞剑器动四方,又何论工笔书画、拈毫弄管?

早便听闻,当年陛下起兵之时,长公主一介女流之辈,却以睿智雍容的风采为兄长募集了一多量能人异士,现在她为人母近二十载,也还是好客,经常聘请长安城的权贵夫人们去府上小聚,或赏花或品茶。阮明婵觉得,约莫是因为前次在永安寺的事情,长公主殿下终究要寻她问话了。但那传话之人语气舒缓,态度杰出,阮明婵不觉放下了心。

那婢子忙回,“娘子再等一会,快了,快了。”

“裴劭?!”

阮明婵抬眼,只能看到他表面清楚、高低垂起的下颌,发觉到她的目光,裴劭也低下头。

阮明婵站了起来,那婢子公然有些慌了,“娘子要到哪去?”

少女身着玉粉色齐胸襦裙,迤逦地铺散在海兽葡萄纹地砖上,芙蓉花子缀眉心,水滴普通的玉耳铛微微闲逛,仿佛下一刻就要滴落。她低垂着头,双手捧一盏莲纹青花茶盏,悄悄吹着茶水上漂泊的白沫,暴露在外的脖颈白净柔滑,腰如灼素,透过门外竹帘透出去一束束轻浮的光,仿佛轻柔一握,袅娜多姿。

少年郎君端倪俊朗,一手牵着马向她走过来,身后是漫天余晖,如同葳蕤庞大的火焰普通燃烧在这条狭小的巷道里。他逆着这片火光,投下的人影一向拉长到她的足下。

她指着圈屏道:“我是在看这屏风上的画——你看,春夏秋冬四时,每一面都各有气势,且运笔圆润自如,用色高雅娟秀,适意气韵盎然,但拼接在一起,又浑然天成,相映成趣。长公主的咀嚼,可真是高雅。”

他方才听阮明婵一本端庄地评价自家屏风,心中感觉好笑,因这屏风上的画恰是当年卢文静为贺郑国公五十大寿所作,她能看出来,也算是慧眼识珠,没想到这倒是一招声东击西,转眼间她已经到了本身面前,不免也愣了愣。

“你不舒畅吗?”

阮明婵仓促忙忙往本身内室赶的时候,她脸上好不轻易燃烧的火又开端密密地灼烧起来。阮明琛正在练剑,剑光划得呼呼作响,见她返来,往路中心一站,低头细心看了她一眼,道:“明婵,不舒畅吗?脸这么红。”

他这语气,说得阮明琛像个棒打鸳鸯的恶人,阮明婵一则抱怨兄长管太多,二则又以为裴劭挑衅的本领也是一流,总会有自食恶果的一天,因而干脆不去理他,转过甚,加快脚步走在前面。

并且她从方才便感觉奇特,既然已经摆了圈屏,为何再摆一张插屏?

超出他的肩膀,她还能看到他身后因这俄然沉闷的氛围而有些烦躁的紫骝马,紫骝马身后充满青苔的班驳墙面,以及墙面后悠远的西天。

次日,长公主派人来传话,让阮明婵去裴府。

因而她很窝囊地临阵畏缩,趁他侧着脸的那会,提起裙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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