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珠扑簌簌坠落，渐突变成雪花飘飞，寒意砭骨。乾明宫作为天子寝宫，位于四丈余台基之上，立定高处，下方殿堂楼阁悉数支出视线，豁然伟壮。
“此酒温补，强身健体，乃太医特别酿制，皇后，你也能够喝一些，无妨事的。”承天帝驯良道。
很快的，一名身穿黑衫布袍的男人在数名禁卫周到把守下呈现，他脚步踏实有力，行动迟缓，头发斑白，一名御前寺人端着红漆小托盘伴随，行至宴桌前，黑衫男人捧杯、李德英亲身斟酒，佯作未发觉天子皱眉，对峙只为其倒了小半杯。
“你这是甚么态度？”杨皇后羞恼斥责，扭头面朝丈夫抱怨：“陛下，您看看，雍儿待臣妾老是如许！”
包锋捧起皇后的酒杯，李德英为其倒了浅浅一杯，包锋把杯子放回原处，冷酷说：“大女人，请。”
庆王这时才入坐，引来承天帝赞美感慨的一瞥。
“你是白琼英？”杨皇后抬高嗓门，难以置信,倒吸一口冷气,刹时茫然无措，她左脚在门槛内、右脚在门槛外,僵立不动。
“如何？见到故交就这般欣喜吗？”承天帝笑问，顺手一撂酒杯，语气森冷，慢悠悠说：“你熟谙他吧？”
“只是家常小宴，无需多礼，你们都坐吧。”承天帝发话了。
为皇后斟了酒，最后轮到庆王。
“谢父皇。”庆王旋即回身，侧对皇后，但并未当即退席。
此时，白琼英仍屈膝打着帘子，纹丝不动，宫廷端方无可抉剔。
“娘娘且息怒。”庆王沉声开口，扭头望向禁军统领，叮咛道：“把人带上来。”
“那是孩子应得的。谁功谁过，朕内心明白。”承天帝笑了笑，悄悄掠过此话题，转而叮咛：“来人，上酒，朕要痛饮一番！”
“无辜之人？”承天帝闭着眼睛，一字一句问：“淑妃不无辜？小九不无辜？皇孙不无辜？另有被你们暗害的统统人呢？嗯？”
殿内的承天帝却亲身来迎，人未到，严肃扣问先飘了出来：“皇后？”
“陛下不是早封了雍儿亲王爵位吗？”杨皇后忍不住指出，她的儿子尚未封王，不免耿耿于怀。
“皇后？”承天帝挑眉，略扬声。
庆王身姿笔挺，双目炯炯有神，强忍哀痛，面朝皇后，冷冷道：“我暗中调查多年，铁证如山，你不必抵赖。不管是母妃之死还是小九多次死里逃生，亦或是父皇的数位妃嫔蹊跷小产或‘病故’等等罪过，详细证据均已呈交父皇。哑忍多时，我并非害怕于你，而是担忧父皇身材、不肯看到家国狼籍，你却一再胡作非为，令人忍无可忍！”
“父皇请保重龙体。”庆王亦立起，以眼神号召李德英，低声叮咛：“传几个太医前来待命。”
“是。”包锋已退避一丈远，跪地仰脸问：“大女人、何嬷嬷，部属包锋。这二十年间，部属以‘镇千保’的外号在内行走，不知为侯爷和大女人干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娘娘勿怪。”袁嬷嬷神采惨白，战战兢兢下跪，叩首哽咽称：“奴婢受了老夫人的恩德、有幸服侍您半辈子，永不悔怨，可奴婢的家人是无辜的，不敢苛求您谅解，只求陛下开恩，宽恕无辜之人。陛下开恩呐！”
“皇后？皇后？”举杯的承天帝呼喊。
等待多时？
庆王略点头，灵敏发觉皇后的痛恨刺探眼神，但稳坐如钟，安闲沉着。
“臣妾在。”杨皇后不假思考，伉俪相处数十年，大要上绝对的夫唱妇随,使她养成了很多不由自主的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