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尽是皱纹的脸上暴露一丝笑容,非常当真的朝王伦点了点头,却仍没改称呼,道:“不瞒大王说,老朽白活了八十多,还是头一次撞见大王这么仁义的人呐!开仓放粮这类事情,老朽畴前也只是听人闲提及过,可真正亲眼所见,也只在这一回啊!彻夜大王又替俺们村里除了一霸。此番作为,依俺说就是官府,也不见得强过大王啊!”
杜迁、宋万在一旁听到最后,早忍不住在前面拉扯王伦的衣袖,嘴中“哥哥”“哥哥”的孔殷催促,王伦忙扶住欲要施礼的耄耋老者,又看了一眼那两个满脸决然的后生,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你两个今后就跟着李四,他会教你们盗窟的端方!”
说到这里,老者眼圈一红,泣泪道,“再有那保普通日在村里横行霸道,被他活活打死的性命就不下十条,俺们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彻夜虽幸得大王替俺们除了这一害,可保不定今后又冒出个甚么新保正啊!俺都这把年纪了,是这命数也就认了,可孩子们都还小,叫俺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也吃着这苦啊!大王,俺晓得你担忧甚么,带他们上山吧……大家有大家的造化,怨不得别人。只求大王能好好待他们,老朽便心对劲足了!似大王这般的好人,今后若招了安讨得官做,孩子们跟着也能有个出身,就不消再受俺们所受的苦了!大王,老朽在这里给恁作揖了,求大王垂怜则个!”
不待王伦话音落地,只听人群中随即发作出一阵喝彩声,现在无数个热切的声音炸起:“大王!”“俺也要上山!”“大王!”“俺们也要上山!”
听老者动情说到此处,王伦悄悄拍了拍他的手背,老者重重的点着头,接着讲道:“听刚才给俺们送粮的小四说,大王待人仁义刻薄,山上又能大鱼大肉吃饱饭,俺这两个重孙听了,死活都不肯意再待在家里,一心只想跟大王上山!老朽苦拦不住,只要舍了这张老脸,为这两个孩子跟大王求讨情,但愿大王能收留他们!”
王伦听罢,扶着老者来到中间一个土坷垃处,待白叟坐下后,本身也跟着坐下,说道“老太公,鄙人姓王,单名一个伦字,恁就直呼小可名姓好了!”
王伦见说,昂首望了杜迁、宋万一眼,发明两人身后不知不觉间,早围满了领完粮食返来的村民,都是普通满脸期盼的神情。王伦沉吟半晌,从地上起家,对老者身边两个跃跃欲试的后生道:“上山可不但是李四嘴巴里的纳福吃肉,须知我等全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行事,有道是‘一入江湖路,存亡难转头’,你们两个考虑清楚了?”
老者见王伦说话和蔼,脾气也很对本身胃口,便拉着王伦的手道:“能有甚么见教,就是人老了想跟大王拉拉家常!也不晓得大王有没有闲工夫听俺老夫干脆!”
王伦闻言会心一笑,晓得面前这位是个不平老的白叟,忙笑道:“那是那是!老太公这是老当益壮啊!只是天气这么晚了,不晓得白叟家连夜来见小可,有何见教?”
此时见王伦还在迟疑,仍未表态,那老者从土坷垃上挣扎着站起,拉着王伦手倾诉道:“大王,俺活了八十多了,不是不晓得轻重之人。方才在家里也真真劝过这两个孩子,可这两个孩子倔啊,唉,实在也不能怪孩子倔!大王,实在是俺们庄稼人活得难啊!年景不好时怕挨饿,年景好时又怕害病。俺老了,最怕见到的事情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惊骇他们一个个走在俺前面。但是大王,拦不住啊!俺们庄稼人,肚子都填不饱,若再有个头疼脑热,也只能硬挺着。如果时运不济,指不定一句话没交代完人就走了,就说……就说俺家,这等白事老朽也没少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