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不见，这孩子长高了些，也长黑了些，眉眼间的稚气消逝了，眉头仿佛从未伸展过。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穿戴一身铠甲，倒也有几分小男人汉的气势。
客人是熟客，松平。
那男人笑了笑，道：“我们就是来帮手的，请让你的人把统统的粮草都堆积在一起，然后散开。”
弥九郎没有出声。
本年的夏季很冷，江南下了一场很大的雪，运往南边疆场的军粮已经在路上堵了半个月了。
暗淡的光芒中，黑沼夫人坐在柜台前面的高脚凳上抽着旱烟，暗红色的香囊从烟杆上垂下来，云红色的烟雾从火光中升起来，衬得那张堆满皱纹的脸也显出几分式微之美来。
江户城。
运粮误期，是要杀头的吧？
吴浩很年青，气血方刚，如果不想建功立业，也不会在处所上剿除那么多山贼。本来，他对被调往火线有些牢骚。他天然晓得粮草很首要，但是，这个位置，做好了是理所该当，略微有点不对就要受罚，没有机遇建功。
***
水镜月把他从波浪当中救出来以后，传闻他想回到这里，不由想起当初路见平对这孩子的评价。这是她第三次跟他确认，并不是想反对甚么，只是奉告他如果悔怨了，这是最后的机遇。
这座都会变了很多，也有很多一如既往。
黑沼夫人淡淡道：“散了，没人晓得他们在哪儿。”
吴浩晓得此次战事有很多江湖人插手疆场，猜想这群人应当是来帮手的。只是，现在大雪封山，即便对方武功再高强也不是神，还能带着这三百石粮草飞到南岭劈面去不成？不过，不管如何样，他已经是穷途末路，还是抱着但愿点了点头，道：“大雪封山，不知诸位可有体例将粮草送畴昔？”
水镜月喝了两杯酒，问道：“如果木下死了，东洋会如何？”
黑沼取了一盘花生米，推到她面前，“赠送的。”
木下笑了，看着微微摇摆的烛火，道：“你说呢？”
黑衣蒙面的女子轻风似的飘出去，坐在柜台前，拿出一个盒子，翻开，内里是一根木簪，放在桌子上推畴昔，“两盅清酒。”说的是汉话。
黑沼夫人的视野落在那木簪之上，拿烟杆的手指微不成察的颤了颤，抬头吐出一圈烟雾，开口之时声音干哑，“这船票宝贵。”
水镜月也没有等他答复，走向大海，乘着小赖皮，再次出发了。
他们一边喝茶一边聊着过往，聊他们一起在尾生家属当家臣的趣事，聊他们在烽火纷飞的年代共同的胡想，聊他们初创的这个战役年代，聊他们熟谙的那些老朋友……聊到千利休，聊到石田，聊到柴田，聊到古野城……最后，茶喝完了，木下笑着流出了眼泪，用一样平平的语气说道：“松平，东征之战，败了。”
那男人道：“杭州水镜宫。”
大山往南走，积雪越来越少，过了南岭，就已经没有雪了。岭南的气候虽比往年低一些，却比北方好太多，没有下雪。
劈面的酒馆倒是一如既往，客人仿佛比昔日更少了些。夏季厚重的门帘挡住了风雪与酷寒，也隔断了光亮与热烈。
她起家的时候，黑沼夫人俄然问道：“另有多久？”
黑沼夫人抬眼看了看楼上，“她很少下楼。”她看着面前明灭的炊火，又耸了耸肩，“最后一次。”
这七人的站位很独特，如果连成一条线，很像是一个勺子，跟北斗七星的方位遥相照应。
太阁建立已经三年了，这个国度已经结束了战乱，并且另有才气给邻国带去灾害。但是，这座都会街头氛围却仍旧不轻松，看不到一国之都的大气与寂静，街道上随风扭捏的落叶都显得谨慎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