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弟还真是……”
范秀安听罢不由苦笑道,因为高进说得确切是实话,但是这世道,如果本分做买卖,那还不是得赔的底裤都当掉,凭甚么那些读书仕进的捞钱搂银子,还瞧不起他们这些浑身铜臭味的商贾。
这时候木兰看着那翻开的锦盒里,是一对金镶玉的龙凤牌,每块都要巴掌那么大,那雕工玉料都是实足的好,便清楚这份礼品范秀安怕是花了心机的,“那我就替肚里的孩儿先谢过叔叔了。”
“范兄想听实话还是谎话?”
高进掷地有声地答道,范秀安当然和他友情深厚,河口堡多赖范记商号帮手采买各种物质,才有现在的范围,可高进很清楚,这是因为范秀安看好他舍得下本钱罢了,如果换了旁人,范秀安又岂会这般好说话。
秦商当年能在扬州占稳脚根,操天下盐业之盟主,也是拜朝廷政策所赐,才风景了一个多甲子,可现在开中法早已废弛,那朝廷上多是南边官,徽州佬又善于诉讼打官司,这两年把绥德商帮如许的秦商打得是节节败退,而本来和秦商穿一条裤子的山西佬又抽身而走,那山陕会馆早就名存实亡了。
高进没想到范秀安这回那么狠,上来就是五万斤铁器,并且按他的说法,最后这铁器买卖的范围不下十万斤。
“那我就直说了,现在这天下商贾,九成不是好东西,剩下一成也好不到那里去!”
“我那边另有批铁矿石没动,眼下这里五万斤铁器,起码也值个两万两。”
看着古灵精怪的刘小妹,范秀安是见惯场面的买卖人,戋戋言腔调侃算得了甚么,他莫非还真和个丫头计算,因而他自道,“弟妹言重了,有甚么好见怪的。”
见到高进脸上微微窜改,木兰哪还不清楚他的心机,因而便主动笑着开口道,“叔叔,这事情倒还真难为老爷了,我这怀了身子后,刘千户和郑老爷都说要跟我们结娃娃亲,现在再加上叔叔您,那就是第三家了。”
范秀安被高进怼得哑口无言,不过内心郁气倒是消了大半,因而当高进问起那批铁器时,他又兴高采烈起来,本来这回他从那些主动上门的豪强那边收了很多便宜铁矿,让自家的铁匠铺粗炼了下,倒是平空得了数万斤的铁器。
“弟妹,来,这是我备下的礼品,你看看可好。”
范秀安拿出带来的大红锦盒,递给了上前的刘小妹,然后笑眯眯地看向身边的高进道,“老弟,提及来我那正妻比来老蚌结珠,也有了数月的身孕,算起来这月份只比弟妹大了三个月,这就是缘分那,如果男女有别,我们两家便结个娃娃亲如何?”
“范兄这接下来的那些铁器我也全要了,你尽管运到河口堡,接下来都由我卖力,五万斤铁器,我给你一万两好处,现银托付。”
“没想到只是几月不见,高老弟这里便好生畅旺,实在是叫为兄恋慕不已!”
“范兄谈笑了,我这点基业能算甚么!”
两人之间自有默契,范秀安不会问高进盘下这批铁器做甚么,是卖给鞑子还是留作自用,都和他没干系。
木兰微微皱眉,冷声打断了刘小妹的话,她这一起火,顿时让刘小妹赶紧道,“木兰阿姐莫动气,小妹说错话,这就和范大掌柜赔罪。”
方才刘小妹的话固然没有说出口,可言语中却笑话范家是商贾之家,不配与他们这等武家攀亲。
范秀安自无不成,这批铁器本就属于多出来的一笔横财,那些铁料算下来本钱不过一分半银子一斤,五万斤铁料的本钱才八百两不到,他没有转运的破钞,净赚近万两另有甚么不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