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到的已经很多了。”蒖蒖含笑道,“教员做的菜都别具匠心,四美皆备。教员还教我读诗书,焚香插花,跟着教员,连花鸟鱼虫都多熟谙了好些。关头是,还让我明白了很多事理……这些,今后必然会对我有所助益。”
蒖蒖跟着林泓来到他的厨房。林泓自一个瓮中取出一些晒干的小芋头,带到地炉边,以稻草燃烧,埋小芋头于灰中煨熟。
林泓见她高低打量本身,挑眉以问,蒖蒖舒了口气,道:“还好,此次教员没起寒栗。”
“感触就是,很多诗小时候夫子让背就背了,并不体味此中深意,必然要经历过一些事,学到很多东西后才会明白,墨客真正想表达的意义。”蒖蒖答道,“比方这首《惠崇春江老景》,题目是说春江风景,夫子当年也奉告我此诗写的是春光,我也就信了。现在学了厨艺,晓得了东坡居士吃过和做过的各种菜肴后才明白,本来他当时想说的是:竹笋、肥鸭、蒌蒿、芦笋,另有河豚,我来了!”
“是中秋节呀!”蒖蒖笑道,“真是个好日子。每次过生日,正值百口团聚之时。”
“我是说,”林泓不动声色,慢条斯理隧道,“东坡居士是只会存眷到这几种食材的人么?另有桃呢……他当时看着桃花,内心多数还想着,再过些光阴,便能够吃到新奇的桃子了。”
“此前不晓得本日是你生日,不然会筹办些更好的食材。现下只要这些小芋头可供宵夜了。”林泓道,“这些芋头已晒干,煨熟后味道很像栗子,以是我叫它‘土栗’。有一年初春怀玉来看望我,来去仓促,我也没甚么筹办,我们就围炉咀嚼这土栗,叙谈了一宿。”
蒖蒖忍俊不由,笑出声来,林泓旋即也展颜而笑,两人干脆放下刀具,相对而坐,又论及东坡居士其他关于美食的诗,聊得笑语不竭。
林泓留意到,搁下笔,和言对蒖蒖道:“你辛苦一天了,早些回房安息吧。我已让阿澈奉告山下渔家,若捕到河豚,就送到我园中来,我教你去毒烹调。”
蒖蒖含笑道:“此次也没……”
一日阿澈去山下钓了几尾鲈鱼,带回问樵驿给林泓和蒖蒖斫鱼鲙。两人各取一尾,断根内脏、剔去鱼鳞后,林泓先提刀斫鲙,蒖蒖在旁观赏。
“我背过他的诗呀。”蒖蒖随口诵出一首,“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恰是河豚欲上时。”
蒖蒖吃完芋头,起家洗净手,又回到林泓身边,俄然问他,“教员,你的生日是哪天?”
林泓讶异,问她何出此言,蒖蒖道:“明天,我就该分开问樵驿,回浦江了。”
少顷,林泓从灰堆中拨出一个小芋头,本身剥开看看,感觉火候合适,持续剥好皮,然后递给蒖蒖。蒖蒖接过尝了,但觉这小芋头粉粉地,味道香干,的确很像栗子。
语音未落,她抬起的手已被林泓抓住。蒖蒖还在愣怔,下一个不测又劈面袭来——林泓握着她的手突然一拽,蒖蒖身材随之一倾,倒在了他怀中。
辛三娘很久不语,斯须叹道:“蒖蒖我之前挺不喜好,不过留她在这仿佛也不错,起码能让公子接点地气。”
“大抵是令慈宅心仁厚,以是不喜好有毒素的食材。”林泓道,“河豚毒素聚于内脏、皮肤和血液中,血又易融于脂肪,故不成在斫鲙时以鱼脑和脂肪抹刀。但若只取新奇鱼肉,洗净血丝,食用是不会伤身的。”
“不是健忘,是我底子不晓得要加水,我平时就只是玩,很少进厨房。”蒖蒖苦笑着捂住脸,沉默半晌,才持续陈述,“我醒来时,厨房中浓烟滚滚,除了甑子,灶边其他什物也被扑灭了,然后是四周的桌椅……我被困在了火中,吓得大哭,但一张嘴,烟就往咽喉里钻,引发狠恶的咳嗽……就在我快晕倒时,妈妈冲了出去,她那么柔弱的人,本来被打得翻身都艰巨,但当时不知哪来的力量,竟然健步如飞,从水缸里舀起一盆盆水,扑向燃烧的火焰……最后水用完了,她就脱下衣衫,奋力鞭挞火苗,终究毁灭了拦住我的明火,把我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