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几近要脱口而出，那半夜梦回时魂牵梦萦的两个字：朝歌。
再者，万岁爷现在已经重视到这女人了，既如此，秦蘅言是决然不能留了。
蘅言心头一亮，忙跪在老太太脚边：“奴婢得老祖宗恩情，得以从掖庭局到寿康殿里服侍老祖宗，老祖宗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无觉得报，惟愿有生之年能常侍老祖宗跟前儿。主子爷的恩情，对奴婢虽是天大的恩情，可奴婢人微福薄，实在是消受不起，还望主子爷念在奴婢对老祖宗的一片热诚之心上，宽恕奴婢不敬之罪。”蘅言深深低下头去，几近将额头叩在了地上，只瞧见面前衣衿下摆上的八宝立水，明黄龙靴上绣着双龙戏珠，云腾雾缭。
天子的神采有些不多数雅，董贵妃真是多事，如许一闹，多较着呀，仿佛他这个天子就是迷恋个女人迷恋到见到个长得像的就当场把持不住了似的。莫非是老祖宗的表示？老祖宗不是近些年来修身养性不问凡事了么？
“是呀，”她最后望了一眼建章宫，“本宫只需紧紧稳坐后位便可，别的的，不需争，也没需求争。”
蘅言像是卸下千斤重担般，忙谢恩起家，又低头揖手立在太皇太后身边。
太皇太后又瞥了皇后一眼，见她早被天子这梦魇了般的眼神吓呆了，不由得有些上火！身为六宫之首，怎的这般失魂落魄的没个仪态？皇后那但是国母，须得有股子塔山压顶而不面不改色的气度。现在这，哎，都是甚么个事啊！让她一个老太婆在这周旋着，皇后倒是一点子忙也帮不上。
皇后红着眼出了寿康宫，也不坐肩舆，走着回了朝阳宫。过了寿康门，远远瞧见建章宫的廊庑，自嘲道：“十数载伉俪恩典，竟抵不过一月青梅意。”怔了一会子，问道：“玉滟，你说今儿个万岁爷在本宫怒斥了秦蘅言后，又替她摆脱，是有见怪本宫的意义么？另有老祖宗，莫不是真如淑妃所言，人老了，就胡涂了？”
天子“嗯”了一声，高低打量了她一番，朝太皇太后拱拱手：“老祖宗，孙儿想跟您讨个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