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去那里?”汽车队长问道。
司令部车库里,十几部汽车,都被炸成一堆七零八落的零件,只要两辆苏式卡车,因为发动机有毛病,在补缀间补缀才躲过一劫,见周至柔如此焦急,汽车队长不敢懒惰,亲身开着头车带路。
卡车冒着伤害,在尽是瓦砾的街道上盘跚前行。不时有人拦车,哀告将奄奄一息的伤员当即送往病院,但都被周至柔狠心肠回绝了。
乘着飞翔员们镇静之际,周至柔不失时机地鼓励道:“同道们,现在我以空防司令部总批示的名义号令你们:追击并毁灭前来进犯的日本飞机。”
中国空军这两只硕果仅存的机群,保存或毁灭,全在他运筹帷幄之间。
“志杨,塔台有电吗?”一见来人,周至柔就问。
“我们是空防批示部,要赶往广阳坝机场。快开船,不然就来不及了。”周至柔从口袋里摸出一叠法币,直接拍在为首船夫的手上。
空情员难堪地看着周至柔。
望远镜中,场站主任高志扬认出了为首的恰是空军司令周志柔,赶紧一瘸一拐地跑下塔台驱逐。
“别开枪!本身人。”还没等周至柔上前号令,塔台高音喇叭俄然传来既峻厉又孔殷的声音。
在长江的激流中,在漫天的飞机轰鸣声中,几条最原始的小舟,起伏着扭捏着,向着江心沙洲固执进步。
全部重庆天空,充满都是日本飞机的凄厉啸叫声,机枪肆意扫射声,炸弹狠恶爆炸声和空中防空炮火固执的反击声。
“就近,广阳坝机场。”周志柔不加思考。
全部成渝地区,近百个机场场站主任,周志柔都能叫得着名字。面前的高志扬,曾经作为中国空军的建立骨干,和周至柔、王树明一起,前去意大利、德国和英国考查航空,两年多朝夕相处,他们之间干系更是密切得空。
耳机中,传来一阵镇静的“万岁”和“乌拉”喝彩声。
“老总,请快上船。”
“真相奉告他们,”周至柔想了想,“此次敌机是有备而来,目标就是斩首。用明语奉告他们,司令部遭到敌机轰炸,长官安然无恙。”
渡口离空防司令部不过十几分钟车程,很快就到了。还没等汽车停稳,周志柔就跳下车,一边批示参谋职员卸载设备,一边转头叮咛汽车队长:“当即归去,沿途将伤员冲到病院。”
面前,几个荷枪实弹的尖兵,正在向他们对准。
广阳坝机场坐落在长江江心的一个孤岛上,必须从马颈村渡口方能上岛。
“‘鹰隼’,‘鸿鹄’,这里是‘鹊巢’。刚才‘鸦’占‘鹊巢’,几近‘鹊飞蛋打’,但‘青鸟’安然无恙。”
话筒里长久沉默:“‘鹊巢’,我们要亲耳听到‘青鸟’啼鸣。”
听到叫唤声,从隐蔽的地下草棚里,钻出几个船夫,看着面前俄然呈现的一大队国军军官,这些没见过甚么世面的船夫,显得既惊骇,又镇静。
马颈村渡口。几条划子伸直在港湾内。
周至柔没有涓滴踌躇,戴上耳机,拿起话筒:“林参谋,同步翻译。”
广阳坝机场是一块江中沙洲,原是爱好体育的四川军阀杨森所建的足球场。四川军阀刘湘击败杨森后,将这里改作了虎帐。1928年冬,刘湘为了偏安西南一隅,全面实施了“修建大西南空中防地”打算,在以重庆为中间的川东地区,密密麻麻修建了四十多座机场,广阳坝机场因其视野开阔,阵势平坦又四周环水,便于办理,成为骨干机场。当南京沦亡、重庆成为陪都后,广阳坝机场因为其过于夺目不便埋没,成为了中国空军一个首要的备降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