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却不认得俺了?”杆头少年一脸既喜又惊,忙也扶了麻脸少年坐起,急道:“俺是杨家大郎啊!”
此时杆头少年早已叫人救登陆来,寻来一瞧,当即扶尸恸声大哭,喝骂道:“麻子!麻子!你尚未娶了我家三娘过门,你怎敢去死?”
这等平常一套麻布直裰,怕是百十文钱都不敷本,现在倒是平白得了,天然叫两个少年欢乐得紧,穿好以后也不嫌热,又将旧衣罩在内里。
但见这涧溪倒也不深不宽,只是有些湍急,而二人水性也是极好,不过二三十息前后的时,便也齐齐追上,跟着二人一个推一个拉,护着木盆就往岸边返来。
但是,行至半路,路过一道涧溪时,就听得溪边上游突有鼓噪,世人便也停下来瞧看,但见得十数持着衣槌的盥娘一边哭喊一边沿着涧溪驰驱嚎叫。定睛一瞧,溪中竟有一个木盆正在顺着激流而下,盆中还坐着一个莫约半岁的小人儿,倒是不惊不恼,含动手指吃吃笑着。
“如……如何了!可把人救了起来?”也在这时,就听得一串呼哧呼哧的声音由远及近,昂首一瞧倒是主家的管家跑了过来,满头大汗的来问。
便也说脚市之末,正有一副滑竿在待活儿,看那两个脚夫都是青头须眉的结实少年,一身葛布常服,虽是旧得已经四周泛白,倒也还算整齐。只是那杆头瞧起来方刚正正倒也不差,可杆尾倒是一个满脸麻子的药人,估计是怕影响生存,便寻了一扇斗笠挂上纱帘,遮了脸孔。
便也说时候一晃就到了下午,那致仕的官宦一家在禹王庙中行了祭奠,还了心愿天然要走,虽是不消脚夫送人下山,但两个少年还是随队而行,就往华容县里走去。
瞧这模样,倒也不难猜出这该是盥娘用盆坐了小人在溪边作陪,倒是不谨慎出了变乱,正不知作何反应的时候,就闻声管家顿脚唤道:“那个搭把手,速速救人!”
杨家大郎便也急道:“你是黄家大郎啊!”
且笑声听起来中气实足,却又好似遭了魔怔普通,竟也是吓得四周施救和围观的人纷繁后退骇怪。
位于洞庭湖北面的华容县内,一处名叫禹山之地,此地青山环绕,碧水相映,风景娟秀。因自古相传昔年禹王治水曾登禹山,疏浚九脉,西汉惠帝年间便始建禹王庙一座,距今已是千余年了。
这所谓的药人,实在也便是指的是那些得了天花以后,固然自愈,却遗留痘疤甚多之人。虽不致如麻风病人那般塌鼻烂腮,形状可骇,可也能比死侍这般因为基因突变而显出了怪形的差不了多少,彼苍白日之时见了,少不得要惊了小后代子,夜晚瞧见只怕更是不堪。
“麻子!麻子!”拉着木盆的杆头少年天然警悟,仓猝叫喊,但见麻脸少年身子抽搐难言,眨眼就被湍流往下流冲去。
也就说这俩少年候在脚市之开端,倒也耐得住脾气,不久瞧得日头渐升,气温也渐渐升了起来,很多徒步上山的民人百姓拜过禹王祀过香祭倒也连续下山,而与些从远处赶来的富户、高门,此时也连续到达山下,脚夫们天然也就开了市。
说着,就见他以手锄地来画,便也至上而下写了字来,昂首一个是“黄”字,跟着是一个“日”字,最上面是一个“天”字。
摇着晃着,俄然闻声一声咳嗽,口眼倾斜的麻脸少年张口吐出半口白沫后幽幽醒来,倒是瞪着一双大眼瞧瞧四周又瞧瞧正满心欢乐的杆头少年,俄然张口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