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收叹了口气:“刚才为师已经替这孩子诊脉望舌,这孩子脉细沉滑,舌尖红,苔中微黄而厚。加上形体肥胖,面色萎黄,纳呆厌食,嗳腐口臭,腹胀如鼓,夜寐不安,尿黄多汗,大便枯燥,当为何证?”
那妇人拿了药,付了药资诊金,连声谢过,抱着孩子走了。
“师父教诲云:‘小儿脉乱不治,气反面脉弦急,伤食沉缓,虚惊促急,风浮,冷沉细……’――师父,小儿六种脉象都要背吗?’”
憨头是个直肠子,憨憨笑道:“《诸病源候论》云:‘小儿食,不成过饱,饱则伤脾,脾伤不能消于食,令小儿四肢沉重,身材若热,面黄腹大是也。’师父您教诲云:‘脾主困,实则困睡,身热饮水,虚则吐泻生风’,又云:‘脾病,困睡泄泻,不思饮食’。以是,徒儿以为,师兄诊断是有事理的。孩子该当是脾虚,该当调节脾胃。”
“嗯,那你给孩子重新开方吧。”
“多谢!”
“嗯,那你们现在说说吧,该如何下方?”
孩子终究伸出枯瘦的手。钱不收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渐渐将那块麦芽糖举在他面前,浅笑问道:“喜好吃糖吗?”
憨头咳嗽一声,仰着脑袋背道:“师父教诲云:‘望面,以左腮为肝,右腮为肺,额上为心,鼻为脾,颏为肾。其望目,赤者心热,淡红心虚热,黄者脾热,无精光者肾虚。’另观睡卧是仰是俯,睡时是上窜还是下窜,手足是否摆荡,皆主五脏之病。师父云:‘心主惊、实则叫哭发热、饮水而摇搐,虚则卧而悸动不安。肝主风,实则目直大呼,呵欠,项急顿闷;虚则咬牙,多欠气。热则外活力,湿则内活力……”
憨头歪着脑袋凑畴昔瞧那孩子,好一会,才不美意义地摇点头:“师父……,如果不是脾虚,那徒儿不知了……”
“不消背了,让你如许背下去,入夜也背不完。”钱不收捋着髯毛苦笑道,“你既然已经记着这些诊察之法,那你再瞧瞧,孩子该如何辩证?”
一旁的阎妙手插话道:“行了,别藏着掖着的了,我都到张老夫那里拿了一剂药来看过,内里果然就有治肾的地黄之类的药,你就是按你扯谈的药方下药的,你还真敢乱下,也不怕害了性命?我师父特来问你,到底给张老夫开了甚么方剂,拿出来给我师父看看,如果不当,好给你指导,如果有害,得从速救张老夫性命,不能任由你庸医害人!快说吧!”
妇人有些受宠若惊,忙把怀里的孩子扳过来,说道:“欢儿,快!神医爷爷给你糖吃哩,快接着,感谢爷爷啊!”
“不碍事,老朽已经诊到孩子的脉了,也看到了他的舌象。”钱不收却笑了,捋着髯毛,回身对阎妙手道:“你为何要认证为脾虚?”
“呵呵,那好,钱先生,刚才我跟令徒说的,只不过是信口雌黄罢了,做不得数的,先生不必细究。”
妇人更是难堪,蹲在地上哄着孩子,一边跟钱不收报歉说对不起。
一向悄悄看着的杜文浩暗自吃惊,心想这老头果然短长,用给麦芽糖这机遇握一下孩子的手腕,当即发觉清楚了脉象,让孩子舔麦芽糖的工夫,便察看到了孩子的舌象,不但体例奇妙,且能在短短一刹时便精确诊出脉象和舌象,可谓达到了入迷入化的境地了,半晌间便将孩子的病症查问清楚,真不愧神医的称呼。只不过,他门徒刚才背的东西,本身仿佛在哪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