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杀当中,风月暗生,犹有春情。
但那一片清幽的山林,那一角阳光下的飞檐,是否能够反对得住山坡下、方阵中,任何一人一骑一矛一击?千矛所指,谁与争锋?
大地动颤。
这条黑线高出了大部分的田野,在敏捷推动的同时,也在敏捷变宽,眨眼间已是一片覆盖了周遭百里的庞大黑云,以一种鄙视统统的姿势,倏然飘来。
那朵小花仿佛收回了一声惊骇而无法的低吟,大地微微的震颤里,那一滴露水变成了一滴七彩的眼泪,从那片最美的花瓣上缓缓地滴落,在压弯了一茎草叶以后,无声地落鄙人边的泥土中,一点微小的水光乍来乍去,快速消逝。
跟着琴音起,那持剑丫环身形一转,手起处,银光匝地,当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在孔明刚一愣神间,已经舞出漫天的银光,如银蛇电掣,在堂上交叉出一团富丽的光网。阿谁荏弱弱的少女竟完整隐没,不见踪迹。
见这位小丫环迳直走来,孔明只好往中间一让,那小丫环在门边微微一停,随即施施然进入厅堂,鄙人首坐垫上轻巧地坐下,然后将七弦琴端方地摆在膝上,小脸微侧,做如有所思状,十指兰花,就此静止下来。
舞剑丫环不知何时又已经动了起来,固然还是剑术,但剑势连缀,大有抽丝剥茧、无穷无尽之势。长剑横过唇际,文雅得如同那是一管长笛;长剑双手交握,侧身凝眸,好似琵琶在抱,娇羞回眸。
一缕箫音,带着刻骨的空灵幽幽传来,有竹影的摇摆多姿、有河道的缠绵温存、有舒缓的、长满青草的山坡,有牛背上嬉闹的短笛。箫声起,仿佛是转刹时将一幅幅山野丹青稀释而来,在孔明的脑海中一一揭示。
数千位铁血男儿,为了谁?在这里鹄立?
因为此时那位操琴的小丫环的十指兰花猛地落下,琴弦间铿锵狠恶,就仿佛俄然间有千军万马从她的十指之间奔腾而来,气势澎湃,势不成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