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豪杰作事颇皦皦,谗夫何故轻淄涅。
堪悲自是运途蹇,兵戈匝地无由免。
审得秦琼以齐州公差至潞州,批虽寄回,而历历居停有主,不得以盗疑也。张奇以金多致猜,率众掩之。秦琼以匆促当中,死力推殴,使张奇触墙而死。律以故杀,不大苛乎?宜以误伤末减,一戍何辞。其银两据称李密、王伯当赠与,合无俟李密比及官质明给发。
凡人无钱气不扬,到很多财,却也为累。若土著之民,富有资财先得了一个守财虏的名头,又免不得个有司看想,亲朋妒嫉。若在外囊橐沉重了些,便有劫夺之虞。迹涉可疑,又有不测之变,怕不福中有祸,弄到杀身职位?
也不像两小我打,就如一对猛虎争餐,擂台上流做一团。牡丹虽好,全凭绿叶搀扶。莫非史大奈在顺义村打了三个月擂台,也未曾有敌手,孤身就做了这一个豪杰。一个山头一只虎,也亏了顺义村的张公谨做了仆人,就是叔宝有书投他,尚未相会的。
妄图黄金入袖,先教一命归泉。
店东张奇,先瞧见他这一桌子的银子,就留了心,想:“这东西是没处查考的,待我先进房去,掳他几块,怕他怎的?”对世人道:“各位老兄,你们不知我家流派出入,待我先出来引他出来何如?”众捕人晓得短长的,随口应道:“便等你出来。”张奇一口气吃了两三碗热酒,用脚将门一蹬,那门闩是日夜开闭,年深月久,滑溜非常,一脚冲动,便跳将出来。张奇赶进房去,竟抢银子。叔宝为这几两银子,手脚都乱了。若空身坐在房里,人打出去抵挡住了,问个明白,就问出理来了。因有满桌子的银子,不道人来拿他,只道歹人出去掳掠,肝火直冲,脱手就打。一掌去,遢的一声响,把张奇打来撞在墙上,脑浆喷出,嗳呀一声,断气身亡。恰是:
且说张奇进门,对老婆道:“盗贼得财漏网,瘟太守面糊盆,不知苦辣,倒下落在我身上,要捕风弄月,教我那边去追随?”妇人点头,引丈夫进房去。众捕盗亦跟在后边,听他伉俪有甚说话。张奇的老婆对丈夫道:“有个来源不明的长大男人,刚才来家里下着。”众捕盗闻言,都进房来道:“娘子你不要躲避,都是大师身上的干系。”妇人道:“各位不要大声,是有小我在我家里。”世人道:“如何就晓得他是来源不明?”妇人道:“这小我浑身都是新衣服,铺盖划一,随身有兵器,骑的是高头大马。说是做武官的,毕竟有部下仪从;说是做客商的,有附搭的伴计。如许划一人,单独个投宿,就是个来源不明的了。”世人道:“这话讲得有理,我们先去看他的马。”部下掌灯,今后槽来看。却不是潞州的马,像是外路的马,想是拒捕官兵追下来失落了,单问:“现在在阿谁房里?”妇人指道:“就是这里。”世人把堂前灯,都吹灭了,房里却另有灯。世人在避缝外,往里窥看。叔宝此时晚餐吃过,家伙都清算,出去把房门拴上,翻开铺盖要睡。只见褥子重很紧,捏去有硬东西在内,又睡不得;只得拆开了线,把手伸出来摸将出来。本来是马蹄银,用铁锤打扁斫方的,仿佛砖头普通,堆了一桌子。叔宝又惊又喜,心中暗道:“单雄信,单雄信,怪道你教我回山东,不要当差。本来有这等厚赠,就是掘藏,也还要费些力量,怎有这现成的造化。他想是怕我推让,埋没在铺盖里边。单二哥真正故意人也。”只不知每块有多少重,把银子逐块拿在手里掂一掂,试一试。那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