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若问侬家里,记得琼花是比邻。
炀帝念完,浅笑赞道:“不事脂粉,天然妍媚,所谓粗服乱头俱好。”只见众夫品德吱吱笑起来。炀帝问道:“众妃子为甚好笑?”姜夫人道:“妾们笑昨日。”说了就止开口道:“妾不说了,刚才偶然冒犯了沙夫人,现在何必又多嘴?”炀帝道:“你不说,罚三巨觥。”花夫人道:“他吃不得,待妾代说了罢。昨日贾夫人做诗,一回儿起了稿,本身看了摇点头,团做纸圆儿吃了。如此三四句,吃了三四个纸圆。后见陛下进宫去了,要请周夫人与杨夫人代笔。他两个不肯,贾夫人气起来道:‘求人不如求本身,陛下晓得我是初学,好歹放几个屁在上,量陛下不把奴打到赘字号里去。’今见陛下赞他的诗,故此妾们好笑。”薛夫人笑道:“亏那几个纸圆儿,方放出好屁来。”炀帝见贾夫人有些愠意,罚了姜夫人、花夫人、薛夫人一杯酒。又展一首来看,“绮阴院臣妾夏绿瑶谨呈御览”,印章是“琼琼氏”,乃是一首词儿:
炀帝浅笑一笑,又看下去,上写着“晨光院臣妾周含香”,印章“字幼兰”,是小词一首,调寄《如梦令》:
约略君王彻夜事,悄挨花底下弓鞋。
春满西湖好,月满前山小。匝地歌乐,接天灯火。君王归了,问酒政何如?不过是催花斗草。孤负傍晚早,懒把眉儿扫。心字香烧,谁敢望鸾颠凤倒。尧舜心肠,时怜却汉宫人老。
试看美女浑脱舞,梨花满院不扬尘。
梦里诗吟雨露恩,那须司马赋长门。
梦断扬州三月春,五桥东畔草如茵。
炀帝归到席上,萧后道:“本日之乐,比昔日更觉快畅,皆夏夫人之惠也。”夏夫人道:“妾有何功,幸赖冶儿舞剑,庶不孤单耳。陛下与娘娘该进一巨觞,冶儿亦当以酒酬之。”炀帝笑道:“莫非仆人到不饮?”夏夫人答道:“妾天然作陪。”正要斟酒,只见宫娥出去报导:“众位夫人进院来了。”夏夫人见说,忙起家出去接了出去。十六院夫人一名也很多,上前见过了炀帝与萧后。夏夫人与众位夫人叙过了礼,叫摆布重整杯盘,退席坐定。炀帝笑道:“你们这时候才来见朕,不怕主司惩罚么?先罚三杯一个,然后把诗来呈。”谢夫人道:“主司本日却轮不到陛下了,还该让娘娘;陛下只好做个副主考。”炀帝道:“这是甚么原因?”狄夫人道:“吾辈女弟子,天然该娘娘支出宫墙,陛下理宜躲避,始免怀疑。”萧后道:“易经葩经,各服一经,还是陛下长于作养人才。”炀帝亦笑道:“御妻久著关雎雅化,深得诗经之旨。”萧后笑道:“不比陛下一味春秋。”引得众夫人美人都大笑起来。秦夫人在宫奴手里,取诗稿一本呈上。炀帝揭开第一页来看,见上写“仁智院臣妾姜桂恭呈御览”,下边一个小小方印“月仙氏”。炀帝看了,笑对姜夫人道:“论来还该序齿诠次,你的年纪最小,为甚把你列为首唱?”姜夫人答道:“昨日因杨夫人、周夫人说先完的先录,不必拘泥。妾是腹中空虚,无可思考,故此僭越。比不得众夫人们,肚子里有物,要细细考虑揣摩。”话未说完,秦夫人对着姜夫人道:“我们被你说也罢了,如何独嘲笑起沙夫人来?”姜夫人道:“妾何尝嘲笑沙夫人?”秦夫人道:“你说肚子里有物,不是打趣他么?”姜夫人道:“妾实不知,望沙夫人恕罪。”萧后传闻,忙问道:“依众夫人说来,但是沙夫人恭喜了,这也是九庙之灵,陛下之福。”炀帝口也不开,觑着沙夫人谛视标看。只见沙夫人桃花脸上,两朵红云,顿时现将出来,低头无言。炀帝瞥见风景,有些厮像,问下首梁夫人道:“妃子是诚笃人,实对朕说,沙妃子的喜,是真是耍?”梁夫人在桌底下伸出三个指来,低低的答道:“三个月了。”炀帝见说,大喜道:“妙极,妙极!快取热酒来,待朕饮三大杯,御妻也饮三杯。”杨夫人道:“此皆娘娘德化而至,使妾等普受惠泽也。三杯岂足以报娘娘万一,陛下何功,却要吃起三大觞来?”炀帝笑道:“固然朕没有大功,亦曾少效微劳。”惹得世人都大笑起来。炀帝把手乱指道:“你们众妃子,一概都吃三杯。”又笑对沙夫人道:“妃子只饮一杯罢。”贾夫人道:“一回儿就是陛下秉公了。刚才说妾们一概吃三杯,为何沙夫人反只要吃一杯?”江夫人道:“少刻,诗词如果陛下看得不公,还要求娘娘磨勘。”炀帝一头笑饮,看姜夫人的诗,倒是一首绝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