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谓骨肉亲,我谓谗间神。怀疑乍开衅,宵小争狺狺。
杨素知隋主最惧内,最听妇人言的,常常乘内宴时,称扬晋王贤孝,教唆独孤皇后。妇民气肠褊窄浅露,便把晋王好、太子歹,一齐搬将出来。杨素又加上些冷言热语。皇后知他是外廷最信赖的,便托他同意废立,公开将金宝送来嘱他。杨素初时,还望皇后助他;这是皇后反要他相帮,知事必成。因而不时在隋主前,搬斗是非;又日令寺人宫妾,趁机进谗,冷一句,热一句,说他不好的去处。
及至晋王将要回任扬州,又依了宇文述计算,去辞皇后,伏地流涕道:“臣性笨拙,不识忌讳;因念亲恩难报,不时遣人问安。东宫说儿觊觎大位,恒蓄大怒,欲加屠陷;每恐谗生投抒,鸩遇杯酌,是用忧惶,不知终得侍娘娘否?”言罢哭泣失声。皇后闻言曰:“睨囗伐(太子小字)渐不成耐,我为娶元氏女,竟不以佳耦礼待之,专宠阿云!使有如许豚犬,我在汝便为所凌,倘千秋万岁后,天然是他口中鱼肉。使汝向阿云儿前,顿首称臣,讨糊口耶!”晋王闻皇后言,叩首大哭。皇后安抚一番,叫他放心归去,非密诏不成进京;不得轻过东宫,停数月,我自有主张。晋王含泪而出。宇文述道:“这三计早已成了!”
笑东风三尺花,骄白雪一团玉。
妙策欲移云蔽日,深谋拟令腊回春。
此时晋王,已知事有七八分就了。他又在平陈时,结识下一个安州总管宇文述;因他足智多谋,人叫做小陈平。晋王在扬州便荐他做寿州刺史,得以时相来往。一日与他商讨夺嫡之事。宇文述道:“大王既得皇后欢心,不患没有内主了。但下官看来,另有三件事:一件皇后固然恶太子,爱大王,却也恶之不深,爱也不甚。此行入朝,大王须做一苦肉计,动皇后之怜,激皇后之怒,以坚其心。这在大王另有一件,外边得一名亲信大臣,言语足以取信圣上,常日进些谗言,当机力为撺掇;这便是中外夹攻,万无一失了。但只是废斥易位,须有大罪,这须买得他一个亲信,把他首发。无事认作有,小事认作大,做了一个狠证见,他天然展辩不得。这番行动不怕不废,以次来大王不怕不立,况有皇后作主。这两件下官做得来。只是要费金珠宝玉数万金,下官不吝破家,还恐不敷。”晋霸道:“这我自备。只要足下为我,计在必成,他时繁华共享。”其年恰值朝觐,两个一起而来,分头作事。
夫婴儿兮子奇货,以爱易储移帝座。
恰是积毁成山,三人成虎。到开皇二十年十月,隋主御武德殿,宣诏废勇为庶人。其子长宁王俨,上疏求宿卫,隋主甚有怜悯之意,却又为杨素阻住。另有一个五原公元旻切谏,一个文林郎杨孝政上书,隋主听信杨素,俱遭刑戮。杨素却快本身的繁华能够悠长。到了十一月,撺掇隋主立晋王为太子;以宇文述为东宫左卫率。晋王接着旨意,先具表奏谢,随择吉同萧妃朝见,移居禁苑,奉养父母,非常贡献。隋主意他如此,也自欢乐,且按下不题。
杨约还再三谦让道:“这断不敢收。这是见财起意了,岂可无功食禄!”宇文述道:“杨兄,小弟向为总管,武官所得不敷馈奉下属;及转寿州,止吃得一口水,如何有得送兄?这是晋王有求于兄,托弟转送。”杨约道:“但是兄之赐,已不敢当;如果晋王的,如何可受?”宇文述道:“这些须小物,何足稀少!小弟还送一场永久大繁华与贤昆玉。”杨约道:“比方小弟,果不成言繁华;若说家兄,他繁华已极,何劳人送?”宇文述笑道:“兄家繁华,可云盛,不成云永。兄知东宫以所欲不遂,切齿于令兄乎?他一旦得志,嫡亲身有云定兴等,宫僚自有唐令则等,能专有令兄乎?况权召嫉,势召谮,今之屈首居伯仲下者,安知他日不危伯仲,思踞其上也?今幸太子失德,晋王素宠嬖于中宫,主上又有易储之心,兄伯仲能同意之,则援立之功,晋王当铭于骨髓。这才算永久悠长的繁华。是去累卵之危,成泰山之安,兄觉得何如?”杨约点头道:“兄言良是。只是废立大事,未易轻诺,容与家兄图之。”两人痛饮,至夜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