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宝因宇文述差人犒赏,故先到宇文述营中。营门口报进,只见一个旗牌,飞跑出来道:“元帅军令,秦前锋不必戎服冠带相见。”这是宇文述怕他戎装相见,挂甲带剑,近他不得,故此传令。叔宝终是直汉,只道是优礼待他,便去披挂,改作冠带进见,走入帐前。上边坐着宇文述,侧边站着他两个儿子,下边站着很多将官,都是盔甲。叔宝与赵武等,近前行一个参礼,呈上抄本,宇文述动也不动道:“闻得一个会使双锏的是秦琼么?”叔宝承诺一声是,只听得宇文述道:“与我拿下!”说得一声,帐后抢出一干捆绑手,将叔宝鹰拿雁抓的捆下。叔宝虽勇。寡不敌众,老是力大,世人捆缚不住。被他满地滚去,绳索挣断了数次。口口声声道:“我有何罪?”赵、陈两把总便跪上去道:“元帅在上,秦前锋屡建奇功,来爷倚重的人,不知有甚获咎在元帅台下,望乞宽恕。”宇文述道:“他久屯夷地,与夷交通,前日得乙支文德金盔放他逃脱,罪在不赦。”赵武道:“临阵夺下,现送来爷处报功,若以疑似害一虎将,恐失军心;且凡事求爷看来爷面上。”宇文智及道:“不干你事,饶你极刑,去罢。叉出帐下!”将校将两个把总,一齐推出营来。那赵武急欲回营,带些精勇,来法场抢杀,对陈奇道:“你且在此看一下落,我去就来。”跨上马如飞的去了。这内里秦叔宝大声叫屈道:“无端殛毙忠良,成何国法?”滚来滚去,约有两个时候,拿他不住,恼得宇文智及道:“乱刀砍了这厮罢!”宇文述道:“这必要明正典刑,抬出去砍罢。”叫军政司写了犯由牌,道:“通夷纵贼,违误军机,斩犯一名秦琼。”要扛他出营,那边扛得动,俄延了大半个日子。
宇文明及见营中都是自家的将校,又见秦叔宝不肯伏罪,便道:“秦琼,你是一个男人,你记得仁寿四年灯夜事么?本日遇我父子,料可贵活了。”秦叔宝听了此言,便跳起来道:“罢罢,本来为此。我当日为民除害,你本日为子报仇,我便还你这颗头罢;只可惜亲恩未报,高丽未平。去去,随你砍去。”遂挺身大踏步,走出营来。不料赵武飞马要去营中调兵,恐缓不及事,行不上二三里,刚好一彪军,乃是来、周二总管来会宇文、于、卫各大将。赵武听是来总管军,他打着马赶进中军,见了来总管,滚鞍上马道:“秦前锋被宇文述骗去,要行殛毙,求老爷速往挽救。”来总管听了道:“这是为甚原因?你快先走带路,我来了。”赵武跨上马先行,来总管拨马后赶,部下将士,一窝蜂都跟着赶来,巧巧迎着叔宝,大踏步出来,陈奇跟着。赵武仓猝大呼道:“不要走,来爷来了!”说声未绝,来总管马到,来总管变了脸道:“甚么原因,关键我将官?”叫部下:“快与我放了。”此时赵武与陈奇,有了来总管作主,忙与叔宝解去捆绑。宇文述部下见来总管发怒,亦不敢反对,便是叔宝开初要慷慨杀身,现在也不肯把与人杀了。来总管呼赵武,撤随行精勇三百,先送秦琼回营,本身竟摆执事,直进宇文述军中,与他讲理。于仲文与众将,闻知来总管来,都过营相会。周总管也到,一齐相见。
调寄《如梦令》
话分两端。现在再说李玄邃、王伯当、邴元真三人,自从别离了王当仁叔侄两个,在路上对王伯当道:“伯当兄,翟让处兵马虽众,只是冲锋破敌之人尚少。弟想秦大哥与单二哥那两个是你我的异姓骨肉,同甘存亡的,现在我们去聚义,岂可不与他相闻,请他来入伙之理?”王伯当道:“叔宝兄领兵在外,惟雄信兄尚在家中;只是他怎肯丢弃故乡,前来入伙?”李玄邃道:“弟至此地,了解的多,料无人物色的了,无妨兄与元真兄先到瓦岗,弟转往雄信处走遭,全凭弟三寸之舌,用一席话,务要说他来同事,方见平素间友情。”王伯当道:“既如此说,弟与兄旬日为期,如十今后不见兄来,弟竟至潞州单二哥处来寻兄。路上必要谨慎,不成托赖,再有疏虞了。”李玄邃道:“不劳兄长丁宁,弟自晓得。”说了仍改作全真打扮,分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