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金鸡已报，天气已明。程知节正催促兵马杀将下去，只见斜刺里赶出七八队，都是面蓝发赤，巨口狼牙，五色长袍，高踩橇脚，硝黄火药烘满半天，都固执砍刀，从第二队后边杀来，个个喊道：“天兵到了，你们要命的快须投降！”单雄信兵士见了，尽皆错愕，要兜转马头，杀奔归去；因那些战马，见了这班鬼脸长人，吼怒乱跳，反向前极力嘶跳。单雄信只得大着胆，跟着前队，往前杀去。两队人马接着王世充很多将士，绞作一团的乱杀。程知节正在鏖战之时，听得喊道：“捣寨的兵，拿了李密来了！”只见一簇兵马，拥着李密，锦袍金甲，背剪在顿时，喊叫不明道：“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已被这干人拥进阵里去。程知节瞥见，吃了一惊，对裨将樊文超道：“现在主公已没了，战也没用，散罢！”樊文超道：“东天也是佛，西天也是佛，散也没处去，倒是投降。”便传主将已没，甘心投降。部下听得，一齐抛戈弃甲跪倒。程知节忆着老母，却在乱军中卸去盔甲，寂然逃脱。
话未说完，只见魏征一骑来到，魏公大骇，忙问道：“为甚么你亦离了金墉，莫非亦有甚事么？”魏征道：“昨夜五更时分，有一起人马，叫唤开城。郑司顿时城看时，只见灯火之下，公然是明公坐在顿时。郑司马忙开城门，出来驱逐，只见喝道：‘诸将不可救应！’就叫部下捆缚，裴仁俨亦被擒下。我着了急，知中贼人之计，如飞着宫侍报知王娘娘同世子逃出了南门，刚幸亏路上遇着了王当仁，托付与他奉上瓦岗去了；故此我特地寻来，刚好多在这里。刚才我在路上，闻声逃回兵卒说：‘王世充大队人马，又追将下来。’”正说时，只见贾润甫部下巡查走狗来报导：“虎牢关也失了。郑家大兵只离我们洛口三十里地，我们快走罢！”此时连魏征也没了主张。李密见王世充势大，量此洛口一隅，怎能支撑？只得同众进守河阳。河阳乃祖君彦所守处所，未及两日，巡卒又报偃师、洛口俱失。李密叹道：“谁料贼子弄这些狡计，落空这很多处所，又战失了好几员名将，这都是孤本身粗心，乃至于此。现在方寸已乱，教孤如何是好？”王伯当道：“为今之计，只要南阻河，北守太行，东连黎阳。徐世勣为人忠义，不以成败利钝易心，且足智多谋，堪当一面，着他同守黎阳，移兵食以资河北，虽与世充附近，末将鄙人，愿为死守。明公身居太行，呼吸两地，身既在此，当时部曲必定来归，力薄则拒险而守，力足则相机而战，方是奇策。”李密道：“此计甚善。”问众将，多冷静不答。李密又问，众将只得说道：“前日北邙一战，民气皆惊，雄信投降，仁基、智略就缚，乃至河阳疾破，仓城即降，偃师、洛口、虎牢处所，接踵而失。将无恪守之志，兵无敢死之心，情面趋利，比比皆然，今明公麾下，另有二万，恐再俄延，怕从人日散，公欲把守，那个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