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刘武周,结连了突厥曷娑那可汗,乃始毕可汗之弟,袭其兄位,而为西突厥,居于北地;见武周有礼来讲好,约他去侵犯中国,曷娑那可汗即便招兵聚众。当时却弄出一个奇女子来,那女子姓花,其父名弧,字乘之,拓拔魏河北人,为千夫长;续娶一妻袁氏,中原人。因外夷移一种木兰树,培养数年,不肯着花,因其女临蓐时,此树俄然着花富强,故其父母即名其女曰木兰。后又生一女,名又兰。一男名天郎,尚在襁褓。又兰小木兰四岁,姿色都与那木兰无异。木兰生来眉清目秀,声音宏亮,迥与孩提觉异,花乘之尚未有儿时,将他竟如儿子普通,教他开弓射箭。到了十来岁,不肯去拈针弄线,偏喜识几个字儿,讲究兵法。当时突厥募召兵丁,木兰年已十七岁长成竟像一个男人。北方人家女工有限,弓马是家家备的,木兰经常骑着马,到郊野处去玩耍;父母见他长成,要替他配一个仇家,木兰只是不允。
兵法云:兵骄必败。盖骄则恃己轻人,骄则逞己失众,失众无以御人,那得不败。隋亡时,据地称王者共有二三十处,总皆草泽奸雄,如齐人乞食墦间,花子唱莲花落,止博片时饱腹,临时变更行头,原不想做甚么奇迹。怎如李密才调,结识得几十个豪杰,身后犹替他好好清算。
今且说秦王同徐懋功,统兵与刘武周交兵,已规复了五六处郡县,正在柏壁关,秦叔宝与尉迟恭对垒,战了四五阵,不分胜负。宋金刚因尉迟恭胜不得秦叔宝,疑有私心,着人督战;尉迟恭懊恨,只得又下关来与叔宝战了百余合,杀个平局。秦王在阵前旁观,甚珍惜叔宝,又舍不得尉迟,日色已暮,恐怕有失,秦王便叫鸣金,二将各归本寨。秦叔宝杀得性起,那边肯休,便叫军士,去燃烧把,前去夜战。秦王止之,叔宝那边肯听。只听得刘阵里一声炮响,点得火把如同白天。敬德在阵前大呼道:“快快出来厮杀!”叔宝闻声笑道:“这羯奴到有同心。”快换了马匹,出阵前对敬德说道:“我彻夜若杀你不得,誓不回营。”敬德道:“我彻夜若不砍你的头颅,亦不还寨。”大师放出精力,各逞技艺,又战了百余合,阿谁肯输。敬德笑道:“忸捏,你我的手腕已见,何足为意;你敢与我斗并力法么?”叔宝道:“何为并力法?”敬德道:“当年孟贲夏育,能生拔牛角,伍子胥能举巨鼎,项羽力可拔山;我现在与你两个,明人不做暗事,使乖不敷为奇,你先受我几鞭,我亦与你打几锏,以定强弱,此为并力法。”叔宝道:“你老迈的人,说孩子家的耍话,牛是牲口,鼎是铁器,山是土堆,都是死的;人的皮肉,是父母的尸体,不要说死,就是不死,岂可毁伤?宁肯一刀一枪,倘有不测,也可立名于后代。如许作耍的事,我不依你。”敬德见说,想道:“这话也说得是。不要说这一鞭两锏打得死,就是打不死,也要做了一个残疾的人。”瞥目睹侧边两块大蛮石在傍,约有一二千斤重,因对叔宝道:“两块石头,但是一样的;我与你赌:大师用兵器打,如多打一下碎的,就算他输。”叔宝道:“你的兵器多少重?”敬德道:“我的鞭一百二十余斤。”叔宝道:“我的锏一根有六十四斤,两条算来,却也重未几几斤。”敬德道:“我把你的双锏打,你把我的单鞭打,大师互换用力,如果你打输了,你归降我定阳;我若打输了,降顺你唐朝;只打三下,看谁强谁弱。”叔宝道:“就是这般。”两人齐上马来,敬德先把战袍拽起,把鞭递与叔宝。叔宝也把双锏与他。敬德瞋目狰狞,用力打去,石上并无孔隙,又极力一下,石上只陷得二三余寸深。敬德心上有些慌了,第三下用尽平生之力,打将去,只见扑通一声,此石裂开,化为两半。敬德笑道:“何如?今该你打。”叔宝也把袍袖扎起,看着蛮石对天默祷道:“彼苍在上,我秦琼与胡奴在此比试,全仗唐天子洪福。秦王得以一统天下,我秦琼该在此建功,不消三下,此石即为分开。”把双手举鞭,极力打去,石已露痕,又用力一下,石已透底分开。叔宝笑道:“何如?石尚如此,如果人现在已为肉泥矣!你三下,我只两鞭,还算你输。”敬德道:“我的兵器狠,你的锏轻。”两人正在那边争辩,只见四五个小卒捧着一坛酒、一盘牛肉,跪在面前说道:“殿下恐二位将军用力过分,献此一樽聊接神力。”敬德见了,说道:“谁要吃你家的东西,要厮杀再杀罢了!”两人换转兵器,再上马时,只闻声唐阵里金声一响,叔宝只得拨转马头回寨去了。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