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尘随征骑,飘飘风弄行旌。
初时交结四周的豪杰:一个是齐州捕盗都头樊虎,字建威;一个是州中秀才房彦藻;一个是王伯当;另有一个开鞭仗行贾润甫。经常遇着,不拈枪弄棒,便讲些兵法。另有过往豪杰遇着,相互告诉欢迎,不止一个。大凡人没些本领,一身把这两个铜钱结识人,人看他做耍子,不肯汲引他。虽有些本领,却好高高傲,把些手腕赛过人,人又笑他是莽撞,不肯爱护他,以是名就不起。秦琼若论他本领,使得枪射得箭,另有一样独脚技艺:他家传有两条流金熟铜锏,称来可有一百三十斤。他舞得来,初时两条怪蟒翻波,厥后一片雪花坠地,是数一数二的。若论他交结,莫说他怜悯沉迷途豪杰,交结是一时豪杰;只他母亲宁夫人,他娘子张氏,也都有截发留宾、剡荐供马的气势。故此江北处所,说一个秦琼的技艺,也都咬指头;说一个秦琼的做人,心花都开。恰是:
此时中春季气,唐公趁晴霁出门得早;送的也未几,止有几个相知郊饯。唐公也不敢道及国度之事,略致感激之意,道别启程。人轻马快,一走早已离京二十余里,火食希少。忽见前面陡起一岗,簇着黑丛丛很多树木,颇是险恶:
回顾长安日远,惊心客路云横。
不说叔宝解军之事。再说那李渊,见准了这道本,着他做河北道行台太原郡守,便似得了一道赦书,仓猝叫清算起家,先发放门下一干人。这日月台丹墀仪门外,若大若小,男男女女,挨肩擦背,屁都挤将出来。唐公坐在滴水檐前,看着这些部下人,顾恤他效力日久,非常动念,目中垂泪道:“我实希冀长安仕进,搀扶你们毕生遭际。不料逼于民谣,挂冠归去,世人在我门下的,都不要随我去了。”唐公允昔待人有恩,世人一闻此言,放声大哭,个个非常痛苦。唐公见他们哭得痛苦,眼泪更加滚出来,将袖拂面忍泪道:“你们不必哭泣,莫非我本日不仕进,将你这些世人,赶逐去不成?我有两说在此:有领我田畴耕作的,有店房买卖容身的,有在我门下效力、得一官半职的,有长安脚下有甚么亲故的,这几项人,都不要随我去了。若没有田畴耕作,店房心机,长安中又举目无亲,这类人留在京中,也没有效处,都跟我到太原去,将高就低,也还过了日子。”这些部下人内,有甘心跟去的,即忙承诺:“小的们愿随老爷。”人多得紧,到底不知是阿谁肯去阿谁不肯去。唐公毕竟有经纬,叮咛下边世人:“与我分做两班:太原去的,在东边丹墀;长安住的,在西边丹墀。分定立了,我另有话。”唐公口里叮咛,内心暗想道:“甘心去的,毕竟未几。”谁料这干人略可抽身的,都愿跟归太原,有立在西丹墀的,还复转到东边去,一立立开,东西两丹墀,约莫各有一半。那些世人鄙人边纷繁私议:在长安住下的,舍不得老爷知遇之恩;要去时,奈长安城中,沾亲有故,大小有出息拘束,买卖牵缠,不得跟去。故此同是一样部下人,那西边人羡东边人,仿佛马上登仙的普通。唐公问西丹墀:“都是长安住下么?”有几员官上来禀谢道:“小人蒙老爷汲引,也有金带出息。”有几个道:“小人领老爷钱本房屋。”有几个禀道:“小的领老爷田畴耕作,这项赋税花利,每年赍解到老爷府中公用。”唐公听毕,叮咛把卷箱抬出来,不拘男妇老幼,有一名流与他棉布二匹,银子一锭。赏毕又叮咛道:“我不在长安为官,你世人越该收敛形迹,守我法度。都要留意牢记!”世人叩首去了。唐公又向东边的道:“你们这干是随去的了么?”世人都上前道:“小的们妻孥几辈了,甘心跟了老爷太原去。”唐公叮咛开一个花名簿,授予行粮银两,不准骚扰一起颠末处所,纤细物件,都要平买平卖,强取官方分文,责究不恕。叮咛了,退入后堂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