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在那边看诗,见怀清出去讲道:“武上师,你同六师父到我房里去谈谈。”媚娘道:“你有介弟在那边,我怎好来?”怀清道:“自古说:四海以内皆兄弟。何况你我?”媚娘道:“既如此说,何分歧到我房里来坐坐,我泡好茶相候。”怀清道:“我同六师父去挽他来。”携了小喜出房,不一时先把酒肴送到,小喜也先出去。媚娘道:“你可曾拿我的诗么?”小喜道:“诗在案上,没有人动,我刚才在他房里,见桌上一幅字,也是甚么诗儿,被我袖在这里,与夫人看。”放了东西,在袖子里取出来,媚娘接来细看,乃是怀清与小宝唱和的两首绝句。忽见怀清与小宝走出去,媚娘悄悄将诗藏过,便道:“四师父,我在这里没有破钞,怎好相扰?”怀清道:“几个小菜,叫人笑死。”便将烛放在中间,叫小宝朝南坐了,自向媚娘对席,叫小喜也坐在横头,大师满斟细酌,狎邪嘲笑,喝酒欢乐,不提。
过了几日,军人彟恐怕弄出事来,只得打发媚娘、小喜出门。武三思送了一二里,媚娘悄对他说道:“侄儿,你若忆念我,到了测验之期,竟到感业寺中来会我。”三思唯唯,挥泪而别。在路上行了几日,到了感业寺中。那庵主法号长明,出来接了武媚娘与小喜出来,见媚娘千娇百媚,花枝般一个才子,又见小喜年纪,二十四五,丰神绰约,也不是温馨主顾,想道:“如此风骚模样,怎出得家?”领到佛堂中,四五个门徒在那边动响器,长明老尼叫武媚娘参拜了佛,便与他祝了发。小喜也改了打扮,佛前忏悔过。停了音乐,大家下来见礼。小喜看到第四个,好像女贞庵里二师父,内心是这般想,因初相见不说好破,大师定睛看了一回。长明道:“这四个俱是小徒。”指着怀清道:“这位是去岁冬底来的。”就领武夫人出来说道:“这两间是夫人喜姐住的房,间壁就是这位四师父的寝室。”媚娘听了,临时清算,放心住着。
国事可胜三感喟,人言不恤更筹量。
天赋痴情岂偶尔,相遇已自各相怜。
治世须凭礼法场,申明一裂便乖张。
生得唇红齿白,更兼目秀眉清。风骚俊雅正芳华,必是偷香首级。昔日角端未露,目前满座皆惊。等闲难与共为群,须得姮娥相称。
笑予好似花间蝶,才被红迷紫又牵。
萧后在隋亡之时,只道随波逐浪,能够欢愉几时;何知很多狼狈?本年将老矣,转至唐帝宫中,固然原以规矩相待,倒是身不由己。本日太宗俄然临幸,在妇女家最可贵之喜,他则不然,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岂是云。晓得太宗宠一个如花似玉的武媚娘,自知又不能减了一二十年年纪,返老还童起来,与他争上去;故此太宗固然一幸,感觉付之平平。不想被太宗看灯接去,彻夜达旦,媚娘见他风骚敬爱,便生起妒忌心来,却死力的撺掇太宗冷酷了。他又把两个蠢宫奴,换了小喜,去与太宗幸了。是以萧后平常饮恨,眉头不展,凭你好菜甘旨,拿到面前,亦不喜吃;即便清歌妙舞,却也懒观,经常差宫奴去请小喜到来,希冀说说隐情,那武秀士却又刁猾,叫两个亲信跟了,他衷肠难吐,相互慰闷了一番,即便别去。萧后只得自嗟自叹,拥衾而泣,染成怯症,未几几时,卒于唐宫。太宗闻知,深为可惜,厚加殡殓。诏复其位号,谥曰“愍”,使行人司以皇后卤簿,扶柩到吴公台下,与隋炀帝合葬。小喜要送至墓所,武秀士不准,只得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