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睿言寤寐思服,遂起家披衣,揉揉窗边上卷成一团的三花猫,移步至廊下。
“谬赞谬赞!朝野表里那个不知,霍二公子文采斐然,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一句‘多才多艺’,折煞我也。”
这大抵是她不露陈迹的小小体贴吧?
遵循宋鸣珂对霍家的熟谙程度,自是能预估,与茶相干诸物,只会归二表哥。
换上洁净寝衣,他寂然坐在窗边,双手搓揉滚烫脸颊。
可若非演技超卓, 莫非他们母子二人并非串连演戏?
翌日风烟渺渺,细雨如织,打猎被迫提早。
这一日,霍睿言出城拜访江湖朋友后回城,只带一名亲随,牵了骏马穿越于人群中。
“快宣!”太后与宋鸣珂异口同声。
趔趔趄趄踏雪声近,年逾半百的李太医披一身寒气,排闼而入,跪地施礼。
“霍侯爷离京期近,原定腊月末出嫁的长女,却直接退了婚!”
合法他昂首欲吻,蓦地惊醒。
旧仇未报, 新恨又至, 她咬牙切齿, 怒容愈盛。
宋鸣珂笑盈盈朝他招手:“二表哥来得恰好,快尝尝元医官做的杏花水晶冻。”
夜静无声,令人备受煎熬,直至余桐前来通报――李太医殿外候命。
烛影摇摆下,宋鸣珂蓦地惊觉,李太医在这数月以来衰老了很多,想必早为解毒之事绞尽脑汁、寝食不安。
宋鸣珂叹了口气:“李太医,重用新人,岂不惹人思疑?”
…………
呼喊声、叫卖声此起彼伏,间或异化有关霍家的会商。
本来,是梦。
霍睿言恭敬不如从命,只觉海藻胶做的糕体入口清冷,绵柔细致,杏花甘中带苦,口感新奇。
“你……”宋鸣珂呼吸骤停,只觉头晕目炫,颤声道:“你、你可曾想过结果?”
元礼客气回应,既有清贵之气,又不乏客气。
“元医官当至心灵手巧,多才多艺。”
转头北望,他仿似看到长街绝顶的宫墙禁苑、千里风霜围困的延绵山色、远山绝顶的险要关隘……
这算甚么?在梦里……欺君犯上?
眼看万寿龙芽、御苑玉芽等数款堪比黄金矜贵的北苑贡茶,另有御赐建盏、金银茶器等物,在父亲安排下送往本身的院落,霍睿言滋味难言。
进不得,退不甘。
二人聊了打猎打算,元礼插不上话,拿出一宽口白瓷罐,从中舀了一勺蜜,放入碗中,以温水调开,呈给宋鸣珂解渴。
“就是!传闻,连皇宫除夕宴会亦无酒无肉,未闻一声丝竹之音!戋戋一公府世子,竟公开悖逆违制?还大行淫|乱之事?”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随便动她的人?
解缆北上前一晚,定远侯府出奇温馨。
行至府外,霍睿言不测发觉,定远侯府门庭若市。
“老臣明白,但若无资格深厚者顶罪,半数太医将被换掉,连累太广……同僚数十载,老臣于心不忍!
二皇兄的演技……入迷入化到此地步?逆天了!
“谁允准?朕承诺了?立马召李太医入宫!”
若保不住李太医,兄长的毒性如何办?她这假天子的奥妙如何守得住?
仿佛……这是场无关紧急的道别,就连李太医临别朝他行大礼,他也不过略一点头。
李太医迟疑片刻:“……您见了那人,也许能想出得当来由。”
不料那医官禀告,目下李太医待罪,翰林医官院将重新提拔太医,为新君保养龙体。
月华如雾笼了都城春夜,融进深深天井,漫上他浅素衣衿。
城中食店香味缭绕,书画坊、医馆、药铺、酒行、金饰铺子等杂列,最熟谙不过的都城平常,对于北行前夕的霍二公子而言,多看一眼,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