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哥,借一步说话。”
残雪未尽,新芽已发,疏落林子里,表兄妹徐行并行,沉默无言。
“微臣元礼,时年十八,刚从太医局到任。”元礼恭谨答复。
他肤色白净,面如冠玉,五官精美得如从画上摘下来普通,透出一股阴柔之美。
贺医官使汗颜:“陛下……院内另有多名经历丰富的老医官,个个皆是妙手回春……”
自遇刺那夜与她共骑一马,霍睿言始终未能正式见上她一面,一是不忍,二是不敢,三是不舍。
宋鸣珂自顾闲逛,东问西问,绕了一大圈后,对贺医官使道:“元医官还成,朕决定起用他!”
“见太长公主。”霍家高低躬身施礼。
朋友告别后,霍浩倡袍服飞扬,双目炯然直视宗子。
停稳后,侍女从车内扶下一名十一二岁的总角小少女。
因为宋鸣珂轮番以两种身份活泼宫表里,“长公主得急病”的动静并未遭人思疑。
因赵太妃突发疾病一事做得滴水不漏,定王借机滞留都城,宋鸣珂不好倔强逼迫,干脆放在眼皮子底下。
宋鸣珂喜色乍现,蛮不讲理之余,又透露突如其来的威仪,令对方一时语塞,唯有遵旨。
“平身。”她踏出数步,觑见竹篮中层层叠叠的花瓣,复问,“做甚么用的?”
霍睿言暗觉这对话有异,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
“朕随便逛逛,诸卿忙活去吧!”宋鸣珂板着脸,懒懒摆手。
袖口下翻,暴露一截白净的手臂,素手如玉琢,衬得半树白梅暗淡了很多。
“朕才十一岁!能有甚么不治之症?要你们妙手回春?这是在谩骂朕为朽木?”
再观她白嫩小手搭在他浅灰外袍上,还是紧紧抓握他的手臂,他脸颊一热,耳背红意氤氲。
这是他期盼已久,久未展露人前,能溶解风霜雨雪,放心、放心、自傲的浅笑。
小少女表示免礼,明眸掠向霍氏兄弟,眼眶微湿,脸颊泛红,随即挤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自腊月初遇袭后,大理寺、京兆衙门明察暗访了一月不足,终无所获。
…………
她双手用力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行跪礼,力度如她的眼神一样果断。
定王宋显扬倒也罢了,对晋王和宁王,宋鸣珂并无嫌隙,念及他们宿世的遭受,此生能护则护,闲来催促二人多加尽力,以担大任。
霍睿言瞠目,仿佛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两颊染绯,唇角弧度翩然。
来往百姓络绎不断,不时偷望停驻城墙下的霍家步队;而霍家步队则神采奥妙,不时偷望十余丈外的小树林。
一国之君,竟以摸索口气与朝臣之子筹议!
“贺卿,这是……?”宋鸣珂目光一亮,蹙眉端量那少年。
贰心中一凛,撩袍欲跪:“睿言定当经心极力,死而后已!”
“表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何况失了匹劣马?”
霍瑞庭听小天子说话像大人,禁不住偷笑,盈盈一福:“谢陛下安抚。”
“微臣拜见陛下。”他一见来者步地,当即放下竹篮,跪地施礼。
霍家长女霍瑞庭肃立一侧,青色罗裙委地,明艳容颜少了平常的意气风发,沉默未语。
“西域和北境良驹甚多,千里马皆志在四方,无妨略加留意。”
霍睿言忐忑中稠浊纠结,他不谨慎获咎她了?或是……窃听她抽泣之事,被发明了?
“此番北上,少则三年,多则五到十年,你单独留在都城,务必刻苦勤奋,戒骄戒躁,尽尽力保卫君主,不负我霍氏男儿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