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鸣珂盗汗直冒, 腿脚发软,几乎颠仆在地。
为何这衣裙又重回她身上?
皇后和宋鸣珂齐声发问:“临时是多久?”
“公主?”二人猜疑相询。
她没法完整倾诉内心话,连句“感谢”也来不及,硬撑的一口气随鲜血喷出,两臂软软垂下,指尖触碰到一温润事物,应是表兄腰间玉佩,形状特别,镂空处刚好套住她的小指。
两名宫女互望一眼,奇道:“公主睡胡涂了吧?康佑十七年玄月十八啊!此为定远侯府大蜜斯的寝居。”
康佑十七年玄月十八!定远侯府!兄长的忌辰!
即使她辩白不清是梦或真死过一回,却徒生果断信心――统统还来得及!
宋鸣珂尽力展开双目,却捕获不到一丝亮光,仿佛人间万物皆失了形色。
宋显琛非常衰弱,嘴巴伸开,只收回“荷荷”呼气声。
聆听二人争论,宋鸣珂浑浑噩噩:谁?谁是公主?
还好!不是溺毙!
一对天家母女各怀苦衷,鹄立很久,直至药侍小童奉药入内。
“好孩子!你醒了!”皇后几近哭出声来,“李太医!李太医!”
本来让贴身宫女装病滞留,等大队人马拜别,赶赴蓟关告诉表姨父霍将军策应, 不料和亲步队俄然窜改线路,她迫不得已,偷偷带亲信逃窜。
对上他不怀美意的眼神,宋鸣珂脑海中冒出二皇兄狠狠压向她蜜斯妹的场景……
“太子殿下小逛花圃,说是等您醒后一同回宫……”
知觉消逝前,耳畔回荡表兄的吼怒,悲怆仇恨,而后再无声响。
即使自知虚度了十余载工夫,她于重生中窥见窜改命脉的一线朝气,定当紧紧攥牢在手。
次日,宋鸣珂乘了轿辇,前去福康宫拜见天子,未料被老内侍挡在殿外――圣上风寒又犯,不宜相扰。
宋鸣珂半滚半跌十余丈,耳旁稠浊着树枝撞折、腿骨断裂声,以及远处模糊可辨的马蹄疾行声。
表兄亦感知她的生命消逝,缓下法度,颤抖双臂紧紧搂住她,如拥抱世上最器重的宝贝,哽咽中的惭愧与歉然无以复加。
身为一国以后,六宫之首,她性子不算软弱,偏生两个儿子是她的软肋,一旦出了不对,便心神大乱。
面对久别相逢的表兄,她内心千言万语,想倾诉霍家被贬谪后的各种,但一张嘴,满是血。
这衣裳连同裙子,曾被她边哭边剪,烂成了碎片。
皇后坐到榻边,支起宋显琛上半身,谨慎翼翼往他嘴里灌药,嘴上念着佛祖菩萨老祖宗,任由泪水倾泻。
最后,统统人认定,太子死因是不测出错落水。
她嘴唇翕动,张嘴欲答,面前突然一黑。
“都是你!一惊一乍,害公主磕到头!咱俩起码得罚跪一宿!”
她恼得撇下他,溜到花圃玩耍,后不慎磕到脑门,羞于见人,干脆躲表姐屋里睡了一觉,傍晚时被“太子溺水身亡”的凶信闹醒。
遗憾她此生痴顽、怯懦、软弱,未能及时发明二皇兄的诡计,未发觉孪生兄长之死另有蹊跷,未让母亲娘家一脉离开悲惨运气,扳连蜜斯妹受人凌|辱……
她知兄长之命悬于一线,经不起担搁,挣扎而起,仰仗残存影象穿错误落有致的园林。
乍然见到一清秀的瓜子脸,宋鸣珂欣喜若狂――和亲步队到达边疆,贴身宫女剪兰假扮她留在驿馆,好让她脱身……事发后,本觉得保不住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