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帝又问了几句,李顺道:“忻容华安好,只是这两日赴宴稍稍有些劳累,今儿出门时才昏昏沉沉不能起家,请了太医畴昔诊治。太医说用一贴安胎药,多加静养也就无虞了。”
庆丰帝一眼不错地盯着她,看林云熙用了半只,就不准她再吃,命人送了一盏姜茶给她喝,低声叮嘱她道:“螃蟹性寒,多食有利。”这才转头重新与一众莺莺燕燕谈笑喝酒。
婉容华和顺敞亮的眼眸如春水脉脉,更显得温婉柔媚,低低应了一声,“是。”
正说话间,遥遥闻声内侍清肃朗朗的声音道:“婉容华到!”
庆丰帝还是拉着林云熙上了御辇,往昭阳殿拐了一个弯,亲身送她回宫,别离时仿佛平增了无数的依依不舍,“是朕不好,这些日子委曲你了。”
听庆丰帝低低闷笑,林云熙睫羽一低,粉饰住眼中淡淡的厌倦。心下明显一派腐败开阔,却要骗过本身,催生出从不存在的、恰到好处的心伤和不舍。再抬眸时,脸上是极力保持的端淑,却带着清楚可见的口是心非:“本日是她们的好日子,您该当去陪陪的。”
林云熙不知他指的是甚么,关于皇后立威时的公允?还是感觉加封六宫萧瑟了她?但是不管是哪一样,她只一味浅笑道:“不怪你。”
林云熙眼尖,已见庆丰帝淡淡扫过世人时些许藐小的不满,目光顺势落在皇后凤冠边巨大的累丝云凤牡丹镶宝金簪上,通透的红蓝宝石闪动出耀耀光彩,一如这奢糜繁华的盛宴。
如此想来,因忻容华越级晋封而心胸嫉恨的诸妃都不免悄悄幸灾乐祸起来,张婕妤按捺不住冷哼一声,语气刻薄而刻薄,“可不是,我们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天然比不得婉姐姐的好福分,能够事事顺利无忧。”
林云熙仿佛不觉,顶着众妃偶尔刺人的目光安然自如地用膳,就着几道小炒和半只湖蟹用了一小碗粳米饭才放下筷子。湖蟹是边上服侍用膳的宫女剥的,拿蟹八件挑出肉和膏黄,醮着姜醋,味道极鲜美。
张婕妤脸上青白交集,气得浑身发颤。自她身下皇宗子,庆丰帝就再未召她侍寝,满宫高低皆知她无宠无幸,莫非孩子还会平空变出来吗?!张婕妤恼羞成怒,正待发作,却听皇后缓缓道:“昭仪与张mm在说甚么?”
庆丰帝还把她手边那壶桂花酿给拽到自个儿桌上去了,“多少吃一点,刚才见你没用甚么东西,谨慎夜里叫饿。这酒归朕,你不准再喝了。”
提及儿子,她脸上闪现出欢乐又敞亮的神情,还叨叨絮絮:“才会坐没几天,翻个身就要爬。嬷嬷们压住了就哭,只好由他荡舟。前日在原姐姐宫里瞥见一只两三个月小狮子狗,奇怪得要命,临走了抱着不肯放,差点给他揪下一把狗毛来。”
她微微一笑,很有些感慨之意道:“畴前骑马浏览比这个辛苦很多,我歇上一晚也就没事了。现在不练,倒显得娇弱了,竟连坐着都嫌累。”
酒宴结束时已是二更天,众妃散去,跟着各车辇缓缓前行的娟红宫灯曲盘曲折,蜿蜒如蛇行。庆丰帝独携了林云熙走了一程,又问起寿安。
林云熙心下迷惑,迩来也未曾听闻忻容华有甚么病症,乃至早上存候的时候还好好的,如何俄然就会病到不能起家?再说以忻容华的本性,就算也一二病痛,为了保全在世人之前的颜面,也会硬撑着起来施礼。
婉容华一袭海水深蓝的青鸾凤尾朝服,凌云髻上花冠垂珠,莲步轻移,盈盈屈膝施礼,口中道:“妾身拜见贤人、皇后。”又向林云熙、丽修容等福一福身道:“昭仪颐安,修容颐安,诸位姐姐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