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慎如何听不出庆丰帝言下的保护之意?按殿中省的配置,有监一人、少监二人,御丞二人,但详细的事物倒是由部下的主簿、管事去做的,他领着十来个主簿、管事,占了殿中省的大半江山,又是世人皆知的贤人亲信,做监与少监又有甚么辨别?只要本日推个能顶罪的人出来,这件事儿就算揭过了,哪怕来日有人坐了他现在的位子,还不是个空架子,事事都要受他节制?再者,殿中省是贤人说了算,降一级还是升一级不都是贤人一句话的事儿,眼下为了庆丰帝的颜面吃个亏,还怕今后贤人不消他么?何况庆丰帝压根没有要放弃他的意义,不过是为了避一避风头罢了。
公然顺芳仪与胡青青、冯充容、瑛充华一道上前恭祝时,皇后神采都变了。固然仅短短一瞬,却已保持不住刚才意气风发,不得不低头喝酒以作粉饰。再昂首时已规复了安闲不迫的姿势,半句不提顺芳仪先时卧病之事,只说:“二皇子现在认人了,你得空到重华宫来看他。”
诸妃也三两成群与贤人皇后祝酒,庆丰帝微微点头算是应对,除了几个皇子生母及得宠的嫔妃外,并非谁来敬酒都喝,倒是与几个宗亲王爷笑语几次。皇后则少不得一一对于,或是体贴一二,或是赞或品德性面貌、细语一二相干琐事末节,显得非常面面俱到。
皇后唇角一抿,只感觉刺心,耳边都火辣辣的,目光中已然带了几分冰冷的怒意。
庆丰帝含笑听她说话,目光暖和又温馨,听到此处,方忍不住插嘴道:“果然?”
林云熙渐渐饮一口甜酒,偶尔与庆丰帝笑语几句,浅笑旁观,余光扫过在背面低眉低头的顺芳仪,心头嘲笑,只怕皇后待会儿知心贴得心都要炸了。
皇后道:“些许小事也来问我?罢了,殿中省想必碰到过如许的事儿,按着例走就是。平常如何办,现在也如何办。只记得一条,不成再出岔子!”
那来回话的内侍谨慎翼翼道:“谢娘娘体恤。只是……敢问娘娘,该如何将功折罪?”
经了这一次,庆丰帝显得更加沉着沉稳了,因安定北疆的高兴而带来的对劲暴躁也一并抹得一干二净。巴结拍马的折子全被批了归去,歌功颂德的文人诗赋也压了箱底,一应的歌舞宴会都停了,立政殿里收支也常是叶相徐相御史大夫等一干腐败有为的臣子。
林云熙听得心头酸溜溜,忍不住去戳儿子圆嫩嫩的小脸,“我整日带着你,如何不听你叫声娘呢?都去奉迎你爹了!”又拿眼去觑庆丰帝,“刚跟我妒忌,他就向着你了!”
秦云慎心道有戏,不敢添油加醋,谨慎着辩白道:“先前宫里炭火不敷,主子请人往各宫请罪,问皇后娘娘该如何措置。皇后娘娘说,叫主子们照着往年的例子就是。”昂首看了庆丰帝一眼,道:“如许大的事,娘娘必然知会过贤人,贤人又无其他旨意,主子才敢叫他们取了银钱去采买。”
如是,父子俩的干系竟比畴前更好了。
殿中省一干主事揣测皇后的意义,是不想此事闹大损了颜面,能混畴昔就混畴昔,归正再支撑上个把月气候暖了,天然无人再来体贴另有没有炭的题目。便筹算遵还是例,从账中支钱到内里去采买,等这风头过了,再从别的收益里挪钱过来填平了就是。
皇后非常不耐,她才为顺芳仪的事烦心,一时三刻竟找不出个由头拿捏她,连太医那边都防得密不通风,直叫人头疼。碰到这糟苦衷更是腻烦,看遍诸妃,也就林云熙与丽修容尚能拿两分主张,问道:“两位mm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