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熙也微微一笑,她急着回宫,便道:“皇儿那边等着我,便与婕妤告别了。婕妤若得空,也可来昭阳殿看看皇儿。”
林云熙“哦”了一声,道:“晓得了。你请她稍等半晌,我换了衣服就去。”
林云熙道:“你不晓得,打从他会走了,一天到头都停不下来。我那里看得住?他方才玩得累了,在前面睡着呢。”
说的皇后背上盗汗涔涔,下认识地推委道:“柔嘉开蒙,皇儿也一日日大了,妾身看顾两个孩子,对宫务不免失了精密。是妾身有错。”
恰好宫里又偷偷摸摸传起了流言,说甚么皇宗子要不好了,二皇子养在皇后膝下,占了半个“嫡”字,若再加个“长”字,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出息可期!这无根无据的流言,在宫女内侍们嘴里仿佛极有分量和可托度,口耳相传不说,连带着尚宫局、内侍监对重华宫都像是殷勤了很多。
一时倒束手无策起来。
胡青青道:“妾身在上林苑赏花,可巧见到了程家娘子。”
宫人清算了桌上的残茶盘碟,碧芷另换了一盏热茶奉于林云熙,低声道:“恭芳仪……”
话到此处,她叹道:“畴前是我不经事,被苏氏一吓就忘了分寸。”
静安宫一日之间便换了奉养的宫女内侍,住在西偏殿的秀士侍选们也都迁了出去,一应的宫人皆不准带,皇后另安排了人去服侍。
宫人这里倒可渐渐策划,选秀却近在面前,林云熙膝下有子,站稳了脚根,早不惧新人与她争宠,但也不敢说是安稳无虞,倘若真出一个绝代宠妃,她先前打下的大好局面岂不是成了笑话?
宫人们齐齐谢恩,热烈了好一阵儿才散了。
胡青青忙放下剪子起家问安,婉然一笑道:“妾身看那花开得好,忍不住出来瞧瞧。”
青菱道:“皇宗子药方里添的那味药引子是可贵的滋补之物,何况皇子隔七日高烧一回,不过是药劲上来的原因,身子只会越来越好,三次以后,更是涓滴陈迹也找不着。他就是说出去给旁人听,也要有人信啊。”
忻婕妤微微点头,伸手合抱住和顺一笑道:“不管皇子帝姬,妾身只盼他平安然安就好。”
皇后气得冒火,她做主换的宫人,明显看着都是诚恳的,怎料出了如许的不对,的确就是打她的脸!
又有那内侍曾在顺芳仪病重时剥削用度,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现在是怕顺芳仪好了找他费事,才狠心下了毒手。
胡青青面色突然一变,额角竟沁出一丝汗水,勉强笑道:“是啊,程娘子入宫本就是伴随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天然也是太皇太后赐下的。”
那原是景福宫奉养顺芳仪的宫女,几番鞭挞之下被逼得透露真相,说是一个眼熟的嬷嬷给了她钱银,要她在顺芳仪的吃穿里放些东西,她家中困顿,实在贪那财帛,才被拉拢了。
庆丰帝“嗯”了一声,并不在乎,“这事儿你与礼部商讨着办,朕叫他们拟了折子来。”
林云熙微微点头,“要拉拢几个宫人不难,可要寻忠心办差的也不易。那内侍便罢,绝了后嗣,只要安设了族人就是个死士。宫女不一样,在哪个主子身边,就是一辈子的,除了主子汲引她,她到别人那边去又能得甚么好前程?还要背上个背主的恶名,故而等闲是不会动歪脑筋的。那宫女肯为皇后做事,必是个真正忠心的。如许的人可贵,皇后最多安排些刁滑的宫人去难堪顺芳仪,可朝夕之间,那里又能再找个出得力的亲信?”
又闲话几句,胡青青方告别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