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氏一下子也忘了不快,非常错愕地看了看潘氏,又和大何氏对望了一眼,都不说话了。
宫人们换了新的茶水鲜果上来,胡青青顺势接了茶盏送到林云熙手边。
林云熙闻言发笑道:“你好歹是驰名位的嫔妃,贤人又不是不宠嬖你了,如何提及这般悲观沮丧的话来了?”
林云熙就一样样放开来挑,此中有一匹石青色海水纹的软绸,摸上去又细又滑,模样又好,她都舍不得随便裁了。尚宫局的司衣又笑眯眯摸出另一匹水红梅花竹叶纹的,道:“娘娘瞧瞧,是不是和那石青色的是同一个种类。这是广州进贡的上等潞绸,统共不过二三十匹,娘娘这里有石青、水红、杏红、月白四五个色彩,您要喜好,顿时就能出裁缝。”
李顺就写了便条叫人去拿东西了。
潘氏倒是满脸不安,小声对琥琳道:“姑姑,那是哪位娘娘?我们碰上了,不消去存候拜见吗?”
但昭仪算亲戚,又是平辈,故而并不要紧,如果换了旁的人,特别是头一回见的宫妃、命妇,她们不拜见不可礼,那就是失礼了。
林夫人笑道:“我和你爹筹议过了,宗妇还是稳妥一些,理国公家家教不差,又是军功起家,配给大郎恰好。倒是你二嫂看重丁家娘子,与你二哥说了一回,想要聘来做儿媳妇的。”
她母亲胡杨氏费尽工夫令人给她传了话,杨家这回有个旁支的女子,刚好十四岁,很有明睐秋水之容光,杨家已经暴露话来,想送她入宫。
她对昭仪的畏敬越深,对杨家的不满就越多。杨家的搀扶对她来讲已经不是情面,而是承担了。杨家不帮她,是应当了;而帮了她,她要感激、酬谢,不能有一句牢骚。
林云熙放着没动,胡青青也没暴露不欢畅的神情,反而提及了闲话道:“这回储秀宫里留了好些仙颜的秀女。妾身传闻有一名从甘州来的,貌若天仙,声如黄鹂,尚宫局的嬷嬷都看呆了。从速留了名字,还安排她一小我住,一句重话都不敢说,就盼着她今后能出息呢。”
庆丰帝扫了一眼,看她挑的色彩都是素净高雅的,转头对李顺道:“朕那边另有姑苏新贡的绮罗,挑朱、紫、青、杏黄各一,再添上别的,凑齐了十样给昭仪送来。”
最叫胡青青不安的还是林云熙这里。
太皇太后那边又早就是一副要让程氏入宫的架式,杨氏与程氏虽不是死仇家,也难说敦睦。有皇后夹在中间,必定是恨不得她们斗起来,斗个你死我活才好。
胡青青暴露满面苦涩,道:“年前妾身陪着去秋猎,贤人对妾身的眷顾就不及畴前了。等回京后更是平平。到底贤人更宠嬖您和修容一些,只是妾身现在连静贵仪都赶不上了,那里还敢苛求其他呢?”
林云熙的确有些恨铁不成钢起来。
胡青青不晓得胡杨氏是花了多少力量、陪了多少笑容才获得的这个动静,也不晓得这个杨氏是甚么模样、终究会不会得宠,但她很清楚,有了杨氏,只怕杨家就不肯再供着她了。
这类礼遇,不是至心真意的恭敬,不过是把她供起来,当作个不能获咎,却也不必操心的泥像罢了。看着受人仿佛恭敬,此中的滋味,也只要胡青青本身晓得。
谁会喜好个说一句动一句的木美人呢?何况胡青青并非仙姿玉貌的绝世美人,只需一张脸就能得宠。她不去就贤人,莫非还要贤人去就她么?
因是亲戚,林云熙便命琥琳亲身送她们回储秀宫。这几日秀女来往频繁,多是嫔妃家眷或是推不过的情面,皇后那边更是迎来送往得热烈,林云熙这里一点都不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