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帝一面应她,脸上现出被欣喜的神采来,一面忍着笑想,宁昭还当真了……
碗是翠玉的,绿的浓烈纯粹,剔透得像上好的琉璃。白凉粉是透明的,上头隔着各色的鲜果,上面蜂蜜水,甜美清冷。
林云熙上前迎了迎,忙叫人把摊了满桌的绸缎拿下去,换上茶水滴心,笑道:“今儿尚宫局送了宫绸,妾身挑些来做衣裳。”
胡青青当夜就睡不着了,一向躺着到天亮,脑筋里都是乱哄哄的。一面是担忧母亲家人,一面又为本身惶恐难安。
林云熙不由觑了她一眼,笑道:“你倒长进了。忠不忠心,可不是脸上看得出来的。何况我又不希冀胡氏的忠心,虐待她也是看在贤人的面子上。你恭恭敬敬地供着她就是,还管她内心想甚么。”
关于杨氏,胡青青半个字都不想在昭仪面前提起。却又不得不提。她晓得杨氏要入宫,又被皇后传了去说话,哪怕今后昭仪选杨氏而弃她,她也要说。她想要昭仪持续帮她,就要尽忠,不能有私心,叫昭仪觉得她满肚子谨慎思,让杨氏白白被皇后拉拢了去。
林云熙就一样样放开来挑,此中有一匹石青色海水纹的软绸,摸上去又细又滑,模样又好,她都舍不得随便裁了。尚宫局的司衣又笑眯眯摸出另一匹水红梅花竹叶纹的,道:“娘娘瞧瞧,是不是和那石青色的是同一个种类。这是广州进贡的上等潞绸,统共不过二三十匹,娘娘这里有石青、水红、杏红、月白四五个色彩,您要喜好,顿时就能出裁缝。”
可现在昭仪已经开口帮她了。
胡青青只感觉背后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在一点点吞噬她。
青菱忙回声去拿衣裳,庆丰帝便坐着跟林云熙说话。他半下午过来可不是闲的,还真有事跟林云熙筹议。庆丰帝说了几个名字和官位,林云熙听着都是武官,要么就是军中的文职。
胡青青忽地一个激灵,手中抖了抖,茶盏里的水闲逛出来落在手上、衣服上,烫得她一阵刺痛。她“呀”一声仓促搁下茶盏,林云熙也吓了一跳,从速道:“快瞧瞧,伤着那边没有?”
很快储秀宫里就住满了来自各地的秀女,不过初选时只由尚宫局内侍省查验,落第的顿时就能出宫,而更进一步的则要住满七日,由嬷嬷们教诲宫规与参拜礼节,再选此中出众者方可插手殿选。
谁会喜好个说一句动一句的木美人呢?何况胡青青并非仙姿玉貌的绝世美人,只需一张脸就能得宠。她不去就贤人,莫非还要贤人去就她么?
林云熙一边听一边笑,嘴角压都压不下来,“打了败仗您还不欢畅?这等‘牢骚’,您该说去给朝中的贤臣们听去。”
她在宫里有宠有子,尚宫局内侍监哪个不紧着奉迎凑趣?早把当选的秀女名单送来了一份,凡是面貌绝美的秀女全排在最后两页上,家室出身写得清清楚楚,何来甚么甘州的仙颜秀女?
林云熙笑眯眯道:“听到旁人嘉奖的话还晓得谦善,这莫非不是夸姣高贵的品格吗?”又赐下很多东西。
说到这里,胡青青倒真添了几分伤感之语,“等这些年青貌美的小娘子进了宫,只怕妾身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了。”
胡青青不晓得胡杨氏是花了多少力量、陪了多少笑容才获得的这个动静,也不晓得这个杨氏是甚么模样、终究会不会得宠,但她很清楚,有了杨氏,只怕杨家就不肯再供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