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熙冷静无言,苦笑道:“阿娘担忧的不无事理。可贤人开了口,叫我如何回绝?何况皇后娘娘那边……”她想了想,宫禁内的事不能和盘托出,含含混糊道:“皇后迩来办了几件胡涂事,贤人正烦着她,连常日都不肯见了。这才叮嘱我的。”
林云熙握着林夫人的手,笑意婉婉道:“阿娘别担忧,贤人待我很好。”
本日只是令人落第,今后会不会起了刻毒的心机,要了他们娇儿弱女的性命?
只要那么多世家女听到了、瞥见了、心中升起那么几分思疑,就充足了。氏族大姓最重颜面,何况他们的小辈女儿都要往宫中走那么一趟,不管是故意送进宫奉养贤人,还是求个指婚或是落第嫁人,那里能容忍宫中嫔妃介当选秀?
两人在碧波池畔安步,清风缓缓,星斗满天。宫中有乐坊,漫漫丝竹之声从远方传来,如有若无,婉转委宛。
碧芷换了热茶上来,笑道:“主子,夫人,小皇子醒了。”
林夫人笑道:“你且看着,你送他多少,转头他必定双倍补给你。”
世家的娘子金贵,哪怕不消做联婚,嫁去门庭出众的夫家,也是给娘家添光,如何能折损在后宫争斗这类肮脏处所?
以是她大风雅方地来拜见,表白态度。
就算她并不为秀女的面貌、才情滋扰,但有了这个,不管谁当选,她都能率先晓得秘闻。哪怕今后跳出一个绝世才子来争宠,查清了脾气家世,莫非还不好对于?
庆丰帝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笑道:“你倒是安逸,做个甩手掌柜,只等着朕来给你拿主张。”
林云熙放缓了一步,转头向皇后道:“娘娘今儿但是身子不舒畅?”
杜尚宫肯说,也是故意效命,才敢无所顾忌。只是说者偶然,林云熙这个听的却生了十二分的意,单单秀女陛见就能生出这么多花腔,六宫阴私,又有多少惊心动魄之处?如果稍有忽视,只怕连如何死的都不晓得!
这一年的殿选定在四月二十一日,林云熙早早安排尚宫局打扫出云意殿以待。趁着前几日余暇,杜尚宫还亲身携着秀女名册来了一趟,恭恭敬敬叩拜谢恩,笑道:“若无昭仪,奴婢只怕已是鬼域路上一冤魂了。”
亦或是是为了……投奔她?
她要当着统统人的面问罪!
偌大的重华宫一片沉寂,来往的宫人们轻手重脚,行动间衣角裙摆都不带起半点风声。凤寰阁里厚重的纱帐层层叠盖,透不进一丝亮光。
皇后气得浑身颤栗,面色涨得通红。
杜尚宫见林云熙久久不语,还觉得她并不在乎。或许是不缺得用的人,或许不肯意为了这点细枝末节接管她,不由振一振神情,言辞更加低婉恭敬,成心偶然间流暴露,昭仪如果不喜好谁,她就让谁在殿选中见不着贤人。
林云熙眉眼弯弯,“我才不要!阿娘你去跟他说,他要给,全给他外甥好了。”
青菱不由悄悄拍了一下嘴巴,暴露几分烦恼之色,忙道:“是。奴婢记着了。”
林云熙点头笑道:“你故意了。”
林云熙何必为了一个宫女去跟皇后硬碰硬?
再则,林恒虽为大将军,受贤人信重,他立下的仇敌也很多。林云熙又是宠妃,不知挡了多少人的路。只要暴露马脚,还怕无人群起而攻之?
可昭阳殿恰幸亏昨晚光亮正大地宣召了尚宫局的人。
晚间庆丰帝来用晚膳,林云熙就忍不住跟他提了儿子。她还保存两分明智,没说寿安已经了解了所谓“阿娘的阿娘”,只说儿子仿佛还认得外祖母,把林夫人欢畅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