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甚么包涵不包涵的。”宫官第一个起家道:“我是无所谓的,就怕玉女人架子大,感觉折了面子,不肯挪步才是。”
“她叫淑宁。”李玄都点头道,又对周淑宁说道:“淑宁,这位是张先生,就是他拜托我去救你的。”
待到包间内只剩下李玄都和张鸾山两人以后,李玄都忍不住说道:“青雀兄莫要说我油滑,可青雀兄怎好如此孟浪,公开与宫官同业?就算她窜改了形貌,可还是瞒不过故意之人的眼睛,此等把柄如果落到别人的手中,必定招来诽议。”
张鸾山望着李玄都:“统统安好,有劳紫府顾虑。”
当年正一宗逼死了那位法相宗长老,现在你张鸾山身为正一宗之人,却与牝女宗的妖女订交,岂不是要让正一宗大义灭亲?不然正一宗另有甚么脸面魁首正道?
就算那位无道宗长老是位性行高洁且大有光风霁月的襟怀的君子,莫非便能够因私交而忘怀宗门,难道因小失大?
包间里恰是李玄都、玉清宁、周淑宁三人。李玄都倒是没想到张鸾山却还带着一名女子过来,未等他相问,玉清宁已经开口道:“没想到宫女人也来了。”
正邪之辨,正邪之争。
张鸾山摆了摆手,语气降落道:“事情我已经晓得了,紫府不必自责,是我考虑不周。”
目睹着两名女子似有要来一番唇枪舌剑的趋势,李玄都不得不借着与张鸾山见礼打断二人:“青雀兄,当真是久违了,不知迩来可好?”
这个妖精似的女子从袖中取出一把小九档折扇,掩嘴轻笑,“玉女人好眼力,竟是一眼就看破了我的易容术。”
正道十二宗对于正道十宗的态度,并非是一味赶尽扑灭,对于诸如补天宗这类宗门,以拉拢为主,但是对于那等冥顽不灵的宗门,则要除恶务尽,此中血债最深的无道宗和牝女宗,尤是如此。
此事若未曾透露,顶多是些风言风语,正一宗也不会大加问罪,可一旦公之于众,正道十二宗无不震惊,也无不震惊,莫非为了乐律竟可忘了正邪恩仇?竟可不顾江湖道义?如果此例一开,恐怕今后无人不通正道十宗。
出乎统统人的料想以外,玉清宁竟是没有持续诘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便牵着小丫头的手向外走去。
张鸾山放下酒杯,沉声道:“现在天下,辽东金帐年年进犯,西北周国年年残虐,危及天下,这就是最大的真相,可我们还在甚么外廷内廷之争,甚么正邪之辨,这能行吗?”
李玄都自是深知这一点,当年他之以是能与胡良订交,第一点启事,胡良出身于辽东五宗的补天宗,对于正道而言,辽东五宗属于亦正亦邪,分歧于西北五宗。第二点启事,胡良当时已经离开补天宗,属于江湖散人,天然能够订交。
宫官轻笑道:“好一个‘心眼观之’。”
有了李玄都的打岔,两名女子也不好再去发作,几人分而落座。一张方桌,李玄都与张鸾山相对而坐,宫官与玉清宁相对而坐,小丫头则是坐在玉清宁的身边。
李玄都眼皮悄悄一跳。
张鸾山安静道:“这一点,我没法答你。”
“我哪有甚么恩?”张鸾山点头一笑:“不过是动了动笔,给紫府写了一封信,真正去冲锋陷阵的是紫府,以是要谢恩也是谢紫府的恩典才对。”
张鸾山端起酒杯,李玄都也端起了酒杯,两人各自饮了杯中之酒。
正邪相互残杀何止百年,不知有多少人是以丧命,多少血海深仇?你看得开,不料味着别人能看得开,而这世上没有贤人,将心比心之人终是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