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头堂中只剩下师徒两人。
李道虚的调子不复先前的暖和,渐而转冷:“另有呢?”
这让李玄都如何不肉痛,如何不哀思。
李道虚执掌清微宗数十年,带领清微宗走到现在职位,与独尊正道上千年的正一宗分庭抗礼;在昆仑山玉虚峰的玉虚斗剑中三剑败“魔刀”宋政,名扬江湖,被尊为“剑道通神”;“四六之争”不堪而胜,使得正一宗不败而败。如此功劳,让他傲贵爵、慢公卿,鄙视天下之人。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仗剑四顾,皆是朽兵。独阳不生,孤阴不长,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乎。
李道虚不动声色。
恰是因为这些,让李玄都愈发笃定本身当初的挑选,谢氏不敷以当国,也正因为如此,李玄都一向以为本身走在精确的门路上,九死无悔。
李玄都固然早有猜想,但是真正从本身师父口入耳到这个本相时,还是心中震惊。
李玄都沉默了好久。这个时候长到秦素也发觉出不对,脸上的红晕垂垂退去,昂首望向李玄都。
本年是天宝七载,间隔天宝二年方才畴昔五年,可就在这五年当中,青阳教从一个奥妙结社变成了能够搅动数州局势的庞然大物。西北五宗这些处所豪强竟然建立了一个与大魏朝廷分庭抗礼的大周。
李道虚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师父者,为师为父也。一宗以内,师父和弟子,既是君臣,又是父子,偶然候最亲的并不是父子,而是师徒。儿子将父母之恩视为理所当然,弟子将师父之恩视为酬谢。可酬谢师恩,就万不成置师父于不义地步,这也就是孝而不顺。既然孝而不顺,又何来‘不敢闻师之过’一说?不闻师父之过,如何直言抗争?不直言抗争,岂不是要将师父置于不义地步当中?”
说到这里时,李玄都脸上的踌躇挣扎之色已经全然不见,只剩下堂皇正色,昂首望向李道虚。
当年他因为张肃卿一事差点丢了性命,不但仅是因为所谓的“四六之争”那么简朴,因为他以为张肃卿能够让这个世道变得更好,而太后谢雉以国势换权位,德不配位,究竟上也正如他所预感的那般,张肃卿身故以后,谢氏掌权,朝政一误再误,那些权贵们、高官们不必再惊骇张肃卿的新政伤及他们,可全部天下倒是千疮百孔,因为秦襄被卷入此中的原因,本来已经光复的西北秦州、凉州再次沦陷不说,乃至还加上了一个蜀州;东北边疆复兴战事,青阳教趁机反叛。内乱已至如此,可朝廷内部还是争斗不休,将党争置于国事之上。
第二百一十四章 师徒父子
李道虚点了点头:“此事我已然晓得,你做得不错。”
话音落下,全部埋头堂中一片沉寂。
现在李玄都已然亮剑,“乾上乾下”分解乾卦就在本日,李道虚那根已经沉寂了好久的心弦又悄悄绷紧。
李道虚稍稍沉默以后,说道:“既然是师徒间的家事,那就先请秦女人临时去别院中旅游一二。”
李玄都悲声道:“为天下百姓计,师父不该承诺。”
李道虚的神采已然有些不悦:“就算为师已经承诺张海石,让你做了天微堂堂主,这些话也不是你当问的。”
李玄都从椅上起家,沉声道:“弟子想问师父一事,为何五师妹陆雁冰会成为谢太后的保护,后又出任青鸾卫右都督,为何三师兄会在帝后二党相争的关头时候前去帝京?我们清微宗与那位太后娘娘,是甚么干系?”
李道虚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为清微宗计,我没有不承诺的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