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竟是感觉心灵从未如此安静平和。
李玄都非常明白,他看似到处是故交,大有天下无人不识君的架式,可真正有过命友情的,能拜寄身家性命的,一只手都用不了。
白绢轻声安慰道:“‘命’之一事,不能强求。就算是老玄榜上的神仙,也不能强求命数如何。李先生,你还年青,总不能孤傲终老,他日未始不能另有良伴。”
说话间,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起昂首望向血红夕阳,天气已是更加暗淡了,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仿佛被镶嵌上了一层金边,不过这层金边也在逐步暗淡下去,然后两人又同时低下头来,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四目相对,同声叹了口气。
白绢温言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此。”
白绢双手握住笛子负于身后,点头道:“李先生不必如此。”
白绢悄悄“嗯”了一声。
李玄都自知讲错,赶快道:“我不是阿谁意义,我是说……是说……”
刚好有个行人路过,因为脸生的原因,不由多看了两人一眼,李玄都干脆是靠在墙壁上,双臂环胸,问道:“夫人何故感喟?”
白绢嘲笑道:“登徒子不必解释。”
白绢道:“我也不晓得为甚么感喟,就是看到你感喟,俄然也想感喟。”
白绢轻声道:“你方才也说了,江湖大将秦素与苏云媗、玉清宁、宫官相提并论,想来这秦素……也是不差的,可我却长得这么丑,你是不是很绝望?”
一曲毕,李玄都道了一声谢。
“我真没有活力。”李玄都点头道:“只是想起了故交。”
李玄都轻咳一声,正色道:“我是说,你的伤势如何?先前与韩邀月比武,受伤不轻吧?就不要硬挺着了。”
李玄都叹了一声:“好歹是一起经历大战之人,还是叫我紫府吧,如果实在不喜好这个称呼,叫我老李也行。我有个兄弟,他叫胡良,原是补天宗的弟子,想来你也应当熟谙,他便喜好如此称呼,说是叫我一声老李,他便感受年青了十岁。”
白绢没再去计算这个:“那……紫府你又为何感喟?”
白绢听李玄都久久未曾出声,便感觉本身刚才说话有些重了,只是面薄,放不下女子矜持去认错,因而道:“你活力了是不是?堂堂男人汉大丈夫,宇量恁地局促。”
这一刹时,李玄都想起了很多,多是旧事,有喜有悲,旧事中的人,有的人还在,有的人已经不在了。
话刚一出口,李玄都就发觉不对,因为这话太有歧义了,好似他已经娶了白绢,正与颜飞卿攀比似的。果不其然,白绢听到这话,固然是背对李玄都,但也能够清楚看到,从脖子到耳根已经是通红一片,羞恼道:“你……你说甚么呢?!”
白绢也曾听闻过帝京之变的颠末,天然晓得李玄都差点做了张肃卿半子的事情,立时便晓得他口中的故交是谁了。
李玄都说道:“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且非论辈分,只说春秋,都是二十岁往上,三十岁以下,江湖上说我们这代人中有四位极其出彩的女子,别离是慈航宗的苏云媗,玄女宗的玉清宁,牝女宗的宫官,以及忘情宗的秦素。前面三人,我都已经见过,也有过一些打仗,唯独这位秦素秦女人,行迹不定,并且很少踏足中原,以是缘锵一面,既然你也姓秦,我就猜想会不会与秦素了解,故而有此一问。”
两人再度堕入沉默当中。
“甚么?”李玄都怔了一下。
白绢游移了一下,答复道:家父在秦家排行第二,秦部堂是我的三叔,‘天刀’是我的大伯,秦素是我的堂姐,这‘欺方罔道’便是堂姐交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