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缓缓开口,嗓音沙哑刺耳,“没人了?”
小厮心中惊骇,却也不敢就此逃脱,硬着头皮答复道:“是……先前庄子里来了几个客人,不知何事与庄主起了抵触,倒是把庄主和杨管事都给打死了,庄子里的人都怕被连累,以是便逃了出来。”
蓝衣人从嗓子眼中收回几声意味不明的“嘶嘶”声音,然后转过甚去,持续往山上盘跚行去。
那人终究停下脚步,转过甚来望了他一眼。
如果往前推移几十年,承平宗能够说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历次正邪大战,乃至是改朝换代,都阐扬了极其首要的感化,宗内有一座天机阁,此中号称藏书百万,乃是天下第一藏书楼,更甚于正一宗的道藏阁和静禅宗的藏经阁,此中道法、佛经、医术、杂学、法术、毒术、星象、占卜、构造、奇门,无所不包,乃是统统江湖人都为之神驰之地,那么坐拥天机阁的承平宗,又如何会贫乏妙手?
小厮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那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完整消逝在风雨当中,才蓦地回过神来,发明本身的背后上竟是生出很多盗汗,与雨水稠浊在一起,渗入衣衫。他俄然想起,刚才那人行走在滂湃大雨当中,身上的衣衫倒是非常干爽,再加上此人说话中带出一股子鬼气,让他只感觉后背发凉,头皮发麻,因而不敢再在此地多做逗留,冒着大雨往山下去了。
他一起来到正厅门前,此时陈孤鸿的尸身已经在大雨中化为一滩腐蚀血肉,不成人形,这也是修炼真传宗“千手无骨之术”的后遗症之一,先是体内骨骼,然后是各处经络,最后是窍穴,都尽数溶解,化入血肉当中,一旦身故,便是一滩烂肉,能够说是死无全尸。
蓝衣人踌躇了半晌,迈步走入南山园中。
因而他缓缓蹲下身去,双手按住空中。
如果要在正道十二宗当选出四大宗门,那么除了道家祖庭正一宗和佛家祖庭静禅宗以外,就以承平宗和清微宗最为当之无愧。若以当年正道十二宗缔盟的法统而论,承平宗仅次于盟主正一宗,哪怕现在沉寂了数十年,乃至封山不出,还是让人不敢小觑。
越往上走,人也就越少。
雨势越来越急,有个小厮实在是扛不住了,便躲在一棵大树下避雨,他本是岭秀山庄的仆人,在陈孤鸿侵犯南山园以后,仍旧在南山园中做事,现在他看着大师都一窝蜂地往山下跑去,他便也清算了东西跟着一起跑,只是那些江湖出身的庄客们,最不济也是个固体境,身强体健,可他倒是没这份体力,再加上大雨滂湃,几近让人睁不开眼,六合间白茫茫一片,那里还敢在湿滑的山路上奔行,只能停下来避雨。
此人身着一身靛蓝色衣袍,看上去已经极其陈旧,神采干枯惨白,行动盘跚,行走在山路上,看起来非常艰巨。
这一看不要紧,却把小厮吓了一跳,本来此人的眸子子已经被挖去,只剩下两个黑洞,就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要把让人的灵魂都给吸出来。再配上他的惨白肤色和干枯容颜,活似一具行尸走肉,半分活力也无。
厅堂中的尸身已经消逝不见,不知被何人带走,但堂中的打斗陈迹仍在,蓝衣人一寸寸地看畴昔,细心打量好久,脸上暴露些许沉重迷惑之意。
当蓝衣人终究走到南山园的大门前时,这儿已经没有昨日的热烈气象,大门前没了迎客的管事,也没了等着拜访的江湖散人,大门就这么开着,透过门洞模糊可见院子里的各处狼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