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姓白叟不是第一次走齐州,更不是第一次在这座承平堆栈落脚,天然与堆栈的掌柜极其熟谙,对于堆栈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买卖也略知一二。
钱玉蓉微微一惊:“青鸾卫?”
在如此景象下,江湖和朝廷的边界便不如畴昔那般泾渭清楚。
毕竟到了如此境地,寒暑不侵只是平常,有无炭火也无甚需求。李玄都直接盘坐在床上,以调息入定替代就寝,规复本日一战所受的伤势。
钱玉蓉问道:“谁?”
别的的天字号甲等配房中,钱玉蓉与张姓白叟相对而坐。
朝廷不是不想窜改这类局面,只是跟着天宝二年四大臣以近乎于莫须有的罪名身故,民气便已经散了,各地督抚与朝廷中枢同床异梦,仿佛各地龙蛇开端昂首,窥测着大魏朝廷这条已经伤痕累累的真龙,而西北五宗等野心勃勃之辈,更是如一条恶蛟,欲要恶紫夺朱。
李玄都在入定之时,一样在想楚云深和齐州总督的事情。
虽说庙堂之高和江湖之远,但庙堂不能疏忽江湖,江湖更绕不开庙堂,青鸾卫是如何来的?还不是江湖人凭借于朝廷,甘心充作朝廷的鹰犬,乃至另有江湖宗门会主动与朝廷合作,调派门下弟子为朝廷效力。现在的朝廷衰弱,青鸾卫也不复当年,换成当年朝廷鼎盛时,青鸾卫的十三太保更是能横压江湖。到了现在,江湖的上层和底层差异极大,上层江湖人士,无不是一地豪强,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刀枪有刀枪,要名誉驰名誉,登高一呼,必能起事,故而在朝廷中枢衰弱时,要么是盘据一方独大,如西北五宗,要么是对于朝廷指手画脚,如以正一宗和清微宗为首的正道各宗。而江湖的底层和江湖散人,或是为了繁华繁华,或是为了自保,纷繁就近凭借于朝廷的封疆大吏,使得各地督抚部下不乏能人异士,愈发势大。
获咎了船长,李玄都顿时就被穿了小鞋。
第十四章 庙堂江湖
老白叟决计抬高了嗓音:“此人是齐州总督的首席幕僚,人称‘楚先生’或是‘楚师爷’,齐州总督对他言听计从,又被称作影子总督,权势极大,很多人都要走他的门路,只是不知为何会呈现在归德府中。”
这便是现在最大的困难。
不过有传言说,青阳教与西北的大周互有联络,并且越是荒年,流浪失所的百姓就越多,入教之人也就越多,所谓“居者为民,出者为匪”,故而齐州总督也是剿不堪剿,剿之即降,雄师一过,当即背叛,之以是如此,还是因为百姓无粮,不去做贼造反,便要被活活饿死,造反或能有一线朝气。可现在朝廷最缺的就是赋税,供应齐州一州之军粮,尚要调集数州之力东挪西凑,再无余粮能够拿来施助哀鸿。
张姓管事忧心仲仲道:“方才我使了些银钱,向这堆栈的老板扣问了,我们碰到的阿谁瘸了双腿的青衫先生,来头仿佛不小,有人看到他与青鸾卫的人走在一起,并且那些青鸾卫对于这位瘸腿先生非常恭敬。”
朝廷无钱,百姓无钱,那钱都去那里了?天然是在各路权贵和各地豪强的手中,百姓造反,便是要从他们手中掠取赋税活命,可朝廷敢向这些权贵伸手吗?以现在的朝廷而言,如久病不起之人,不伸手,或许还能再苟延残喘,一伸手,怕是立时便要天翻地覆。
钱玉蓉皱起眉头,道:“阿谁姓李的账房先生如何会认得此人?”
张姓白叟神采凝重,瞥了眼身后的房门,轻声道:“身上的官衣和文鸾刀都做不得假,这让老朽想起齐州境内的一名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