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眼毒，一眼就瞧出这位公子哥的症状，对白绢道：“此人怕是方才服用了五石散。此物本是不入流的丹药，于人无益，只是被很多文人雅士推许，盖是以药服食以后可有滋阳之服从，又令人周身肌肤敏感，穿不得丝绸，亢奋狂躁，浑身炎热，需求疾走出汗来阐扬药效，故而才有穿旧衣、捉虱子、寒冬腊月寒食温酒、脱衣裸袒、乃至是大言妄言的所谓名流风采。当年世宗天子也喜服用此类丹药，以石钟乳、紫石英、赤石脂为质料，由道门真人亲身炼制成丹，服饵用丹以后，再吃冰散气，夏季着棉袍，夏季着绸袍，被视作是修道有成。”
唐文波笑道：“萧公子信得过我？如果我现在承诺，到时候却又忏悔，那萧公子又该如何？”
白绢道：“只是现在还不晓得此事是他一人所为，还是全部萧家都已经反叛。”
唐文波的脸上暴露几分不快神采，道：“这是早已谈好的前提，事光临头，你们又提，莫不是要坐地抬价。”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殿内的三人已经酬酢毕，各自坐下，同时唐文波也挥退了一众道姑，这才说道：“探子传来动静，秦道方和楚云深已经决意于十八日解缆返回总督行辕，最快明日，最迟后日，便能返回琅琊府城。”
萧迟道：“你我此次缔盟，牝女宗是保人，以是我此次特地请了柳女人一起过来，让她做个见证。如果唐公子不守承诺，萧某认栽便是，只是今后西北五宗那边，自有公论，怕是对唐公子的名誉倒霉。”
唐文波的口中所说的“萧公子”天然就是与柳玉霜一道前来的那名年青公子。世人皆知，齐州有两大豪阀世家，一者是兰陵府的裴家，一者是琅琊府的萧家，既然此人被称呼为萧公子，那也就申明他是萧家之人。
“不退？”唐文波悄悄反复了一遍。
白绢微微点头，她天然也传闻过五石散的大名，只是江湖中人极其瞧不上这类物事，而她又久在江湖，对于此物的体味不如李玄都那么深切。
“成心机。”唐文波以手撑额，然后将手肘抵在椅子的扶手上，悄悄说道：“当初议定此事的时候，你不说话，现在事光临头了，却又重提此事，直说吧，你们到底想要干甚么？！”
“这是天然。”萧迟点头道：“我想要唐公子的一个承诺。”
然后就听三清殿内的唐文波说道：“灯下黑的事理大家都懂，可事理这个东西，向来都是晓得轻易，做起来难，大部分时候不过是将其束之高阁，待到需求扣帽子的时候，再拿下来一用。打个不好听的比方，就像床底下的夜壶，用的时候拿出来用，不消的时候就嫌臭了。”
柳玉霜道：“我二人恰是为了此事而来。”
唐文波盯着萧迟，沉默了半晌，笑道：“那我就再奉告萧公子一遍，我们只要千余人，守不住一座十万人的城，以是我们会在事成以后分开琅琊府。”
白绢惊奇道：“是他？”
萧公子深深望着唐文波，又反复了一遍：“不退。”
唐文波脸上不快稍稍收敛，道：“另有哪几分疑虑？”
萧迟道：“不动琅琊府分毫。”
萧迟道：“既然是‘议’，那么就要让人说话，如果事事稳定，事事已定，那也就没有需求来议这个事了。”
若论境地修为，此二人都不如李玄都和白绢，再加上这座道观防备森严，二人进到其间以后心神上也多少有些松弛意味，以是李玄都和白绢也不虞被他发明，白绢束音成线道：“不知他们二人在此等候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