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儒生悚然一惊。
听到恩师把李玄都比作下九流的伶人,这位江南名流不由会心一笑。
鹤氅儒士问道:“说说吧,成果如何?”
李玄都稍稍踌躇了一下,说道:“承平宗沈元重、许飞白、郁仙三人的事情,不知大天师是否晓得?”
中年儒士顿时收敛了笑意,半低下头默不出声。
鹤氅儒士悄悄瞥了他一眼。
既然张静修这么说了,李玄都也不好多说甚么,转而说道:“关于此次媾和,很多事情我本想明日再谈,可本日见到了大天师,不如……”
便在这时,一身粗布衣裳的颜飞卿也过来了,见到张静修以后,先是一怔,然后心中一酸,这才想到跪了下去,“受业颜飞卿拜见恩师。”
中年儒士恭敬道:“谨遵师命。”
张静修沉默了半晌,无喜无悲,就是一个饱经沧桑的白叟的那种真正的安静,然后才渐渐开口道:“跪着做甚么,起来,快起来,站着说话。”
张静修笑道:“就不准贫道早一日到?早一日到也能抽出空来见一见弟子,到了明天,身边那么多人围着,有很多话就不好说了。”
鹤氅儒士缓缓道:“事有轻重缓急,王霸之辩到这儿就差未几了,再持续下去就过犹不及,也吓不住那些辽东蛮子,以是能够先放一放。当下最紧急的事情是江南这边,如果我所料不错,张静修已经到了,金陵府中再难掀起甚么风波。如此一来,只能在清微宗那边用些心机。这所谓的江湖就是个戏台子,其别人都是底下的看客,李玄都是台上的角儿,就是不晓得他能不能把架子端住了,镇住台下的很多看客。”
颜飞卿深深一揖:“师父过奖了。”
张静修看了眼身后的水田,吟道:“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颜飞卿一时不知该说甚么。
中年儒士这才谨慎翼翼地说道:“王霸之辩的成果出来,宁大祭酒输了,不过不是输给别的两位大祭酒,也不是输给了其他几大学宫的大祭酒,而是输给了施宗曦。”
鹤氅儒士停下脚步,望着香水河浅笑道:“你早返来了三日,想必是中州那边已经有成果了。”
李玄都仿佛明白了张静修吟这首诗的企图,心中感慨,道:“大天师不是后天赋到吗?如何本日就到了。”
……
颜飞卿低头道:“统统都好,多亏有霭筠的照顾,紫府和白绢也对弟子极是顾虑。”
张静修叹了口气,“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颜飞卿跪在地上,“是弟子。”
张静修道:“这上半首诗送给你,你能在遭遇大变以后安下心来,而不是急功近利,或是悲观颓废,申明你这些年的修身养性没有白修。”
“是。”颜飞卿磕了个头,站起家来,定定地望着张静修。
“比来过得如何?”终究张静修先开口问道。
李玄都愣了愣,走上前去,施礼道:“见过大天师。”
鹤氅儒士笑道:“甚么神机奇谋,承平宗的沈大先生号称当世占验第一人,可曾算到本身会沦落为阶下囚的了局?占卜一道,向来都是算畴昔轻易算将来难,算别人轻易算本身难,算陌生之人轻易算靠近之人难。
中年儒士踌躇了一下,毕竟还是没有说话。别人不清楚,他但是晓得本身这位恩师的手腕,最是善猜想掌控民气,鲜有失手,故而常常都能料敌先机,几可对比承平宗的沈大先生,有未卜先知之能。
李玄都摆了摆手,“无妨,霭筠自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