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芦州去往齐州的官道上,到处可见衣衫褴褛的百姓,正往齐州而去,因为战乱的原因,齐州境内好些地步都荒凉了,特别是那些兼并地盘的大户,很多已经是身故族灭,名下的地盘便成了无主之物,被总督府顺势分给其他百姓,也算是青阳教做的功德。现在完整安定了青阳教,秦道方天然要招募流民归去耕作地步,并且秦道方已经许下信誉,只要耕作满七年以上,这地步便可成为自家之物,由总督府发放地契。对于平常百姓而言,民以食为天,有了地便有了粮食,天然是心神驰之,除了因为遁藏战祸而逃脱的齐州百姓以外,另有很多其他州府的百姓,也纷繁向齐州涌来。
沈长生又道:“是青阳教?”
“回籍的?”沈长生一时没有搞明白:“我看去齐州的都是些浅显百姓,如何另有这类大户人家?”
不过说到流民,跟着齐州总督秦道方安定了齐州境内的白阳乱军,现在已是大有好转。
沈长生愈发不明白了:“为甚么秦部堂想要日月换新天,就要不返来了呢?”
沈长生还是第一次骑马,谨慎翼翼地抓着缰绳,腰背挺得笔挺,半点也不敢用心。反观李玄都,便要随便很多,而此时的李玄都已然换了一身行头,不再是大袖飘飘的鹤氅深衣,而是一身利落的短打扮,头上还戴了一顶斗笠,遮住大半眉眼。他的佩剑“白骨流光”因为过分显眼的原因,被他用布帛包裹起来,然后横放于马背上,让人一看便晓得是兵刃。
沈长生瞪大了眼睛:“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能要的返来吗?”
这两骑便是分开琅琊府的李玄都和沈长生了。
李玄都只是看了一眼,便答道:“是回籍的。”
李玄都“哈”了一声:“天子奢糜,的确会苦百姓,但是真正让百姓苦的不是天子花了多少银钱,而是因为天子的奢糜会给中间的官吏有了一个搜刮的借口。就拿本朝的世宗天子来讲,他曾经想要大兴土木,修建宫殿,两座宫殿的预算是五百万两,可仅仅是修建了一座宫殿,便破钞了五百万两,并且让天下百姓叫苦不迭。可真要细心算下来,五百万两很多吗?多到让全天下的百姓都接受不起?我大魏的税收一年但是足有九千万两之巨,仅仅是五百万两银子,便让百姓民意澎湃,你说是甚么启事?”
李玄都笑了笑,解释道:“没有甚么不明白的,当初青阳教反叛,他们便逃离了齐州,现在眼看着青阳教被安定了,天然要返来,毕竟他们在齐州另有很多带不走的东西,比如说房屋、地盘。以是他们此次返来,便是要收回本身的东西。”
走出一段以后,李玄都瞧见从远处劈面走来一列车队,大车小车,有放行李的,也有载人的,最中间的几间马车,非常富丽,明显马车的仆人身份不凡。除此以外,在车队另有很多照顾兵器的保护,沉稳纯熟。
此次变成沈长生点头:“那我猜不出了,请李先生奉告我吧。”
沈长生听得目瞪口呆。
李玄都点头赞成道:“孺子可教也。”
李玄都持续说道:“以是每次改朝换代,都要经历一场大乱,杀一个血流千里,将那些旧有的豪绅贵族全数灭掉,把他们的地盘重新分给百姓。同时,百姓们经历战事以后,人数大为减少,此时又是人少地多,种的粮食不但能够够本身吃,还能存下来备荒,因而大家安居乐业,这便是承平世道。”
“士绅不消向朝廷交纳赋税,百姓们投身于士绅的麾下,如许便可免除朝廷的赋税。可如此一来,朝廷便收不到税,只好向那些没有投身于士绅的百姓减轻赋税,逼得这些苍糊口不下去,也去投身至士绅麾下。长此以往,士绅的地盘越来越多,朝廷的税收越来越少。又因为百姓人数越来越多的原因,人多地少,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苦,仅仅能够糊口,难有存粮备荒。如有天灾天灾,流民各处,朝廷又有力赈灾,百姓便会造反,朝廷无钱,更有力平叛,因而朝廷便不得不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