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身形斜斜的倒在地上,狼藉的黑发中暴露半张少年人的面孔,惨白的神采,紧闭的双目,都不带有半点活人的气味。
就是那边了。
那青年肝火稍息,道:“胡说八道。思过崖在天心派最深处,有钧天大幕保护,哪有邪祟?咦——你这衣服如何了?”
与此同时,一个明朗的声音笑道:“不愧是大师兄!”
江升平承诺了,将衣服穿上,这件衣服也是素色,却非纯白,反而微微泛蓝,近乎月白。他一面穿好,一面笑道:“奇特,师兄为甚么随身带换洗的衣服?您要去那儿?”
手中的梳子一停,师兄的声音更加寡淡,道:“何出此言?”
那青年悄悄的梳着头,手中的行动安稳如恒,就听师弟俄然道:“师兄,你也有执念吧?”
“可爱,师兄到底在幻景里瞥见甚么了?幸亏乎啊。今晚要睡不着觉了。”
那青年的声音听起来安静的近乎孤单,道:“你如何不感觉,或许她是为了回避豪情才远嫁呢?”
一片冰冷。
一丝担忧爬上了青年的眉梢,他早已不畏寒暑,在思过崖中不时残虐的罡风也伤他不得,他只是担忧在崖上思过的那人。
江升平悠然道:“天道无情,我等漫漫求道的修士,好学,明悟尚且不敷,更要破妄、斩执,勇往直前,以求大道。这一条路上,是师姐先我一步了。”
江升平伸手拽了拽衣衿,道:“您说这个?洗坏了。”
江升平豁然,笑道:“既然如此,师兄一起谨慎。等你返来,我说不定从思过崖下来了。”
江升平道:“修炼本是天下最私家的事,法不成传六耳,何况本心?小弟绝无窥测之意,师兄包涵。”
思过崖前面是没有路的,只要崖后一条羊肠小道。那青年从那边上山,只见山崖寸草不生,崖上的罡风更是凌厉,连他都感觉颊上被刮得生疼。
并没有人回应。
面前风景蓦地一变,苍翠碧绿的山林消逝一空,只剩下满眼灰突突的嶙峋山石。
坐在石上的,仿佛不是一小我,而是一座冰雕。
升平笑道:“我那四柱炼心阵炼的是本心,一旦心中有他念,就会瞥见内心深处最惊骇的场景。我刚才看师兄仿佛有一刹时陷下去了。我很猎奇,刚才您在阵中瞥见甚么了?”
那青年道:“你等等。”在腰间乾坤袋一抹,手上托了一件衣服,道:“换上再说。”
青山巍巍,松柏森森。
江升平忙道:“有伤害么?”
那青年道:“不是。碧野荒山一带空间呈现了裂缝,似有邪气涌出,师父思疑能够是天变,让我下山检察。”
那青年面前闪过师弟倒在地上,气味全无的模样,心中一动,道:“没看到甚么。”
那青年道:“甚么?”
江升平欣喜道:“是么?那恭喜六师姐了。”
秀拔的峰峦之间,一道青石台阶蜿蜒而上,斜入云霭深处。
那青年低声道:“是啊,真令人恋慕。”目光中钦羡之色几近没法粉饰,幸亏江升平背对着他,并没瞥见半点。
那青年部下一停,道:“实在师妹……一向喜好你。”
时价凌晨,恰是山间云雾最浓的时候,一玄衣青年从山下行来,拾级而上。
那青年愤而转头,因为气恼而引发的红潮已经过双颊伸展到耳根,两道剑眉也轩了起来,道:“江升平,你混账。”
一见那人,那青年面上浮出一丝忧色,叫道:“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