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身上袍服层层叠叠,又曳地,面前蒙了红盖头,不免行走很不便,不过幸亏前面的男人非常体贴,走得很迟缓,没有让她过分吃力。
男声很温润很和熙,纪婉青听到他说:“我们走慢一些罢。”
这绝对不是浅显人能办到的。
出来后天气已经暗了,纪婉青回到朝霞院,乳母何嬷嬷正翘首以盼。
自打小主子平生下来,便是何嬷嬷服侍在旁,十多年来,伴随小主子的时候比亲女儿梨花要多太多,说句僭越的话,真已经视若骨肉了。
只是这般谨慎翼翼,还是出了点小岔子。
太子妃的婚服,是大红的龙凤同和袍,其上金织云龙纹样,衣身绣有精美凤纹,中间有圆形轮花,二者交叉摆列。
“好”,纪婉青并非不识汲引的人,她微微福身,“谢殿下。”
纪婉青也没分神细想,毕竟她现在举步维艰,好不轻易进了内殿,她提起精力,按司礼寺人的唆使,于拜位上跪下,受了金册金宝。最后,方与高煦一起被送入洞房。
画妆方面,在纪婉青的对峙下,这妆画得平淡一些,没有平常新嫁娘那般盛饰艳抹。
“女人怎去了这好久?”她握了纪婉青有些凉意的手,很有些心疼。
皇太子大婚,举国欢庆,于太和殿大宴群臣,作为配角,高煦不能错过吉时开宴。
有一只苗条的大手及时扶住她,高煦侧身转头,微微垂目,“谨慎些。”
靖北侯府这群人属驴的,连削带打,皇家威仪一再揭示,他们终究深切熟谙到,即便纪婉青再是纪家弃子,她明面上也是太子妃,储君之妻,天家严肃不成侵犯。
明天就要迈入人生别的一个阶段,并且远景看着也不大好,但纪婉青却格外安静。
她扫了眼屋里侍立的陌生宫女们,叮咛道:“都退下罢。”
高煦抬手接过喜秤,利落挑了盖头。
恭敬给中间两块崭新牌位上香叩拜后,纪婉青拖过蒲团,在供桌脚下坐了,说了好久的话,她最后昂首,“爹爹娘亲,我会好好过的。”
终究到达东宫,接下来的路程,纪婉青便不能由人搀扶了,她慢太子半步,紧随厥后往内殿而去。
两人没有肢体打仗,也没有扳谈,但间隔非常靠近,纪婉青格外敏感,只觉陌生的男人气味包抄着她,她很不风俗,只得专注听礼官唱声,并依言照做。
不过这些都不首要,首要的是她父母的牌位都在这边。
只是他颇具威仪,悄悄在跟前一立,已经让人不敢逼视,一朝太子,赫赫之势归纳得淋漓尽致。
震天响的喜乐愈发清楚,纪婉青头上蒙了盖头,被搀扶着转了几个弯,刚感受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身边搀扶的人就停了下来。
两人行动谙练,纪婉青舒畅得几乎嗟叹出声,不过她还是不忘叮嘱梨花,“在宫里须事事谨慎,你今后可不能忘了。”
“殿下回宫了。”
若这世道真不让人活,那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死之前也拉上个祸首祸首垫背,也算没亏损了。
“没甚么好担忧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前府里这么难,我们不也是安生过来了么?”
仅凭这一点,纪婉青现在还是很感激,毕竟他实在能够不姑息她。
晚膳过后,她特地跑了一趟侯府西边,那边有纪氏宗祠。
被由头到脚狠狠洗涮了一遍,她通身嫩白皮肤红彤彤的,终究宣布沐浴美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