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璟一眼瞧见了阿鱼怀里明晃晃的菜刀,他游移了半晌,解释道:“我饿了,来这儿看看有没有东西吃……”
这天早晨,谢怀璟梦见了阿鱼。
想到这儿,阿鱼不由颤抖了一下,顿时悔怨刚才让燕仪归去歇息了,现在连个陪着壮胆的人也没有。
杨红珍便说:“娘娘是主子,哪有甚么劳烦不劳烦的?”
阿鱼下认识地看畴昔——两扇油纸窗敞开着, 一道暗沉沉的黑影跳了出去。
钱永惠抿着唇,神采不太都雅。
再说了,堂堂太子偷跑来司膳房找吃的,听起来怪丢人的。
阿鱼愣了一下,抬眼去看谢怀璟,见他神采朴拙,便美滋滋地把花生酥收好,道:“你从速归去吧,再过两刻钟,掖庭就要落锁了。”
阿鱼是不想让春秀尴尬,才说“不晓得”的。
阿鱼又问:“你是哪个宫里的?”
贰内心模糊有一种直觉——他若把花生酥拿来吃了,这个小宫娥定要难受得哭出来。
司膳房的食材都有定规,不能随便取用。阿鱼想了又想,终究还是解开了随身的荷包,里头是一块叠起来的布帕子,帕子里包着几块碎碎的花生酥——下午燕仪替徐贵妃切了一份花生酥,剩下一些边边角角,按理都得扔了,燕仪偷偷昧了下来,和阿鱼一人一半。
阿鱼埋头笑了笑,低声道:“你管她呢?”
燕仪便不再推让, 一边走一边说:“那明天早上你多睡会儿,我早些起来干活。”
屋子里刚熄了蜡烛,黑黢黢的一片,阿鱼也看不清那道黑影在哪儿, 只能闻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后背紧紧贴着灶台, 摸了一把菜刀揣在怀里, 颤颤巍巍地问了声:“谁、谁呀?”
谢怀璟:“……”
钱永惠翻开荷包瞄了一眼,里头都是些散碎银子,大抵有十两——十两银子若放到外头,够平凡人家半年的吃穿;放在宫里,却有些薄弱了。
那些要煎炸炒焖的菜式,都由杨红珍和钱永惠亲身脱手。阿鱼卖力的就是那道最简朴的黑米红豆粥。
阿鱼见没人回声,便悄悄腾挪着步子去点蜡烛。烛光微微一晃,屋子垂垂柔亮起来。
面前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看上去和本身的年事差未几。头发梳得狼藉,衣裳半旧不新,看不出是哪个品阶的宫侍。气度倒是安然,明显是他偷偷翻窗出去恐吓人,他却站得笔挺,神采磊落安静,没有半点惭愧羞恼的模样。
“实在我……”谢怀璟本想道明本身的身份,但他也晓得,现在本身处境宽裕,太子身份早就名存实亡,这个名头不提也罢。
春秀赶紧点头:“娘娘的生辰恰是本日。”说罢,又把来意说了一遍。
崇恩殿靠着掖庭,阿鱼便觉得谢怀璟指的是掖庭,觉得他同先前的本身一样,也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掖庭小不幸。再想到现在她已经离开了掖庭苦海,人家还在海里扑腾,心下顿时一片怜悯。
再想想小宫娥方才迟疑而又心疼的模样……谢怀璟伸出去的手又收了返来。
梦里的阿鱼也捧了一帕子花生酥给他吃,他就把花生酥都吃了。阿鱼气得眼泪汪汪,控告道:“让你吃,谁让你全吃了……”
实在她记得——上个月淑妃生辰,先给了一百两银子,交代他们拣最好的食材做,等饭菜呈上去以后,又给司膳房高低每人赏了两粒金珠子。那一百两银子也不是些散碎银两,而是两个五十两的纹银元宝,钱永惠看了好久,都舍不得绞成碎银子分给大师。
杨红珍笑道:“你放心,十两银子充足了。恰好今儿早上来了几条黑鱼,都养在缸里,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