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守岁的宫女们嬉闹着,连续传来清脆的笑声。殿内的谢怀璟就着梅花酒,不紧不慢地把糖蒸肉吃完了。
谢怀璟笑着说:“上回你说过,你的生辰就是除夕这一天,这个腰牌就当是我赠你的生辰贺礼。”
实在是晚膳的米粥配白菜分量太少,他饿得睡不着,服侍的宫人们反倒都睡熟了。他只好悄悄跑来司膳房找东西吃。
阿鱼下认识地看畴昔——两扇油纸窗敞开着,一道暗沉沉的黑影跳了出去。
他俄然不美意义拿了。
谢怀璟便耐烦地等着她。也没等多久,就见阿鱼小跑着过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竹木食盒,道:“这里头是半碟子糖蒸肉,另有一瓶客岁酿的梅花酒,你带归去尝尝。”
谢怀璟夹了一片糖蒸肉。因蒸肉的时候,蒸锅里加足了水,水汽足而热,以是吃来非常软烂细滑,入口即化。红糖裹着肉条,吃着虽甜,却也正恰好好,不至于齁。
这会儿才是傍晚, 天气却已昏黑, 阿鱼提着一盏灯走来。那灯火便跟着她的走动摆布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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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除夕,亦是团聚之日,太后派人来请,天然不能推委。
想到这儿,阿鱼不由颤抖了一下,顿时悔怨刚才让燕仪归去歇息了,现在连个陪着壮胆的人也没有。
也将近子时了。
谢怀璟:“……”
谢怀璟便把手中的食盒递给内侍,叮咛道:“找个温鼎,把里头的糖蒸肉先温着,我一会儿返来再吃。”
崇恩殿靠着掖庭,阿鱼便觉得谢怀璟指的是掖庭,觉得他同先前的本身一样,也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掖庭小不幸。再想到现在她已经离开了掖庭苦海,人家还在海里扑腾,心下顿时一片怜悯。
不过大多数朝臣还是支撑他的,他们真的把他当作了值得跟随的储君。传闻平阳大长公主在家停止宴会的时候,也曾盛赞太子“资质卓绝,将来可期”。
谢怀璟又不傻, 当然觉出了父皇的顾忌。只是他现在还不晓得父皇到底顾忌到了甚么程度, 有没有想过……废太子。
阿鱼没由来地感觉心慌,低下头惭愧道:“一向是你给我带吃的带玩的,现在又替我借了腰牌……这么多情面债,我都不晓得如何还。”
燕仪便不再推让,一边走一边说:“那明天早上你多睡会儿,我早些起来干活。”
阿鱼惊骇极了。她听那些年长的宫女说过,这宫里是有冤魂的,指不定……指不定这道黑影子就是!
谢怀璟就悄悄地看着她。
阿鱼拿着腰牌翻来覆去地瞧。这是一面虎魄蜜蜡的牌子,雕镂着鹿鹤同春的纹样,雕工讲究,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非常邃密。
再想想小宫娥方才迟疑而又心疼的模样……谢怀璟伸出去的手又收了返来。
燕仪又打了个哈欠,说着:“那如何成?把你一小我留在这儿清算,我可过意不去。”
谢怀璟本想说“谁要你还了”,但看着现在昏黑的夜色下,阿鱼那莹润光亮的小脸,被暖黄的灯笼照着,平增了很多隽永和顺。她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贴在眼下,投出淡色的暗影,又显得昏黄而安好。
谢怀璟回到承文殿,听内侍道:“慈寿宫摆了家宴,陛下、柔则公主都畴昔了。太后娘娘方才差人过来,说是让殿下也去坐坐,一起吃顿年夜饭。”
她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面前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看上去和本身的年事差未几。头发梳得狼藉,衣裳半旧不新,看不出是哪个品阶的宫侍。气度倒是安然,明显是他偷偷翻窗出去恐吓人,他却站得笔挺,神采磊落安静,没有半点惭愧羞恼的模样。